<b></b>虽然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记起自己此来的目的,叶宸玉也只能按耐住好奇,收敛起神色,把手探到石桌底部,摸到其中一个微凸起的石块用力一按,湖心亭外立刻笼上一层结界。
难得露出严肃的神情,叶宸玉缓缓吐出一句话“咱们叶家的确有‘黑竹’。”黑竹乃竹中异类,黑竹便是叶家叛徒的代名词。
叶玄彻对此并不惊讶,“说来听听。”
“申家在当晚已经由伯父等几个长老前去设了叶家的封锁密咒,你知道的,此咒一下便只能出不能入,可是前日我重新去观察,发现里面的尸体少了几具。除非是里面的尸体自己跑出来了,否则一定是我们叶家出了‘黑竹’。”
“哦?不见的尸体都是些什么人?”
“不见的都是那些宾客的尸体,那些尸体都是被阴气吸干精气而死的,都状若干柴,我只知道不见的那些尸体都是剑修。”
“剑修?”叶玄彻心一动,“为何偏偏是剑修?”
叶宸玉摇头,“问题就在这,之前我查过那里所有的尸体,那些剑修只是普通的剑修,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并不知道‘黑竹’为何偏偏偷走那几具剑修尸体。”顿了顿,他看向桌子上被打翻了一些的点心,那是沐向晚给叶玄彻做的,“还有一事,我们在申家小姐的饭菜中,发现了慢性毒药。”
叶玄彻抬眸,二人目光对视,皆在对方的眼中读出了一个答案。
“看来沐禛这次让他的宝贝女儿来,不仅是要拉拢我,还想除掉一些碍事的人啊。”叶玄彻扬手,那点心便穿过了结界掉进了湖里,湖底锦鲤一涌而上,不一会儿就把一盘点心分食干净了。
“那毒不致命,但是却会让人神志不清,否则以我们叶家的音疗效果,怎么可能到现在那申小姐依旧没有半点起色。”叶宸玉望着眸光闪烁不定的叶玄彻,“没想到,沐禛竟然被逼到行此下策的地步。”
叶玄彻冷笑,“狗急了也会咬人,况且这是一只被困久了的疯狗,就算明知是九死一生,他也还是会这么做的。”顿了顿,他问道“你知不知道申家尸体丢失的具体时间?”
“应该是你出发去泗水城的那几日,你走的那日我曾去看过,过了五天再看的时候就不见了。”
“那这几日,那几位都有谁出过叶家。”
那几位指的正是叶家的几位长老以及他们“乐城”的几人,因为除了他们,其他人根本不能解那个密咒。
“大伯和你一路,可以排除,少樱的眼睛到了关键期,归仁和她那个月一直都在闭关,也可以排除,崔长老去采购货物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所以只剩下另外三位长老。”
“嗯,那就给我把那三个人盯紧了!”叶玄彻眼光闪烁,“这件事除你我二人谁都不能说。”
叶宸玉知道叶玄彻在顾虑什么,但此事的确非同小可,在他们没找到那“黑竹”前任何险都不能冒,神色凛冽,他郑重点头“好。”
“三哥,当年我去烈寒海猎鲨那段时间,你们在哪?”他记得自己回来不到半年就杀了程竞天了,那么凌霄的母亲被杀的时间也只在那段时间前。
“我和二姐那日突围后被崔长老护送着逃到了母亲所在的耀海胡家,而伯父和归仁和剩下的几位长老则依旧在风牛堡抵抗程家的修士,直到……”叶宸玉闭上了嘴,没再说下去。
叶玄彻眼神一寒,拳头紧了紧,头上青筋暴突。那时他满怀希望回来,却看到父母的尸体被吊在风牛堡的城墙上,那叶家家主象征的骨笛直直插在父亲的胸口,而里面的骨灵却不翼而飞。直到后来他本命法宝觉醒,修为激增,骨灵才又重新回归,附在“赤芒”上。
曾经他为此不知昼夜的玩命修炼,以为手刃程竞天便替父母报仇了,可如今看来,真正害死自己父母的,很可能是那个“黑竹”,他必须把这“黑竹”连根拔起,五马分尸!
“还有,”叶玄彻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说过当年曾有人把母亲从程家铁牢救出来,后来是程英用父亲设套才又重新抓了母亲,那个救母亲的人是谁?”
叶宸玉摇头,道“我不在现场,只有伯父他们知道,不过听说是个女子,听说这人怪得很,全身都包在一件大红袍里,身边那个侍卫似的人也一样裹得严严实实的,他们根本看不到他们的真实面容。”
“就两个人?”
“就两个人。”
叶玄彻脸上露出不出所料的微笑。看来他之前的猜测是对的,他当年从未在白梓洲吹过《镇魂曲》,即便吹过,以凌霄那“惊天地泣鬼神”的音乐天赋也绝无可能记得如此完整,那他手中的叶家《镇魂曲》谱只能是别人给她的。
他们螫毒岛来过南陆的也就他的母亲凌悠,想必自己母亲和他的母亲早已认识,他手里的曲谱正是自己母亲给的。
缓缓摸着腰间的“赤芒”,叶玄彻苦涩一笑,没想到他们母子二人都于他们叶家有恩。既然如此,他就再也没有借口要放手了,即便是自不量力,他也要护凌霄一世安稳。
碧城郊外的荒林。
破空声从身后传来,宁夙脚下步伐陡然一转,嚓嚓两声,两片树叶正钉在他刚刚走过的脚印上,仅是一个愣怔,一片树叶便擦着他的手臂而过,瞬间划出一道口子。
连头顶的冷汗都顾不得擦,宁夙暗自腹诽,自己这兄弟下手也忒恨了些,根本没给他留半分余地,连续一个时辰了,他都一直保持着精神高度集中,竭尽全力地躲避凌霄的袭击,根本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宁夙,你若还是这般循规蹈矩地按照步伐来走,我下次可是直接把你的脚钉在地上了哦。”凌霄魔鬼似的声音从后面不远不近的位置飘来。
宁夙苦笑一下,他的“云迷诡步”在这一日跑下来已然闭着眼都会走了,但凌霄还是不满意,还要逼着他不断加快变换的速度,加上那攻击和速度都开始不断提高,明显是想累死他。
“我告诉你啊,”凌霄在后面又抄起几片树叶,“这套步法的最高奥义就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去哪,这样敌人才能被你迷惑。你不用想着自己的路线,只要看准敌人的方位就行了,否则就是这个下场。”
说着手指连甩两下,树叶朝着不同的方位激射而出,看似射向空位,但下一秒宁夙的身形便正好撞上了其中一片树叶,脸上划出一道小口子,他反射性地想转变脚步,可只是一抬腿,正准备踏下的位置就被另外几片树叶射中。
“哎呀,今日就先到这儿,你消化消化我说的话,明日再来。”凌霄脚一勾,猴子捞月似地挂在树枝上,双手环胸,看着地上大口喘息的人,漫不经心地问道“宁夙,这么多日了,怎么不见你问我关于你的事?”
宁夙扶着树干,脸上因过度的运动而显得有些苍白,听到凌霄的话,他缓缓抬起头,眼前景物看着有些发黑,他扯了扯嘴角,跃到凌霄对面的树枝上,双腿一盘就开始运功调息,“因为你我等的都是这个时候。”
凌霄睁开一只眼瞧了瞧宁夙,又闭上,心里暗道一声老狐狸。用力一个旋身坐到树上,身体斜斜往树干一靠,等他运行一个小周天后才问道“你知道自己父亲是谁了吧。”
宁夙睁眼,支起一条腿,双手背在脑后也往树干上靠去,语气冷淡道“裴家现任家主裴千寒。”
凌霄嗤笑一声,手随意地搭在树干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画着圈圈,“很好笑吧,别人的儿子养得这么好,自己儿子要么流落官馆,要么以为死了。更有趣的是,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都横死,他却搂着凶手逍遥快活。”只听“喀”一声,树干被她随手捏出了一个大坑。
宁夙眉一皱,瞧着凌霄隐约透出黑气的手和变白的双瞳,抿着唇没作声。
凌霄知道自己失控了,稳了稳心神才道“我问你,你觉得以沐家如此地位,当年沐盛远为什么要把自己最出色的女儿嫁给一个凡人?”
“联姻,让裴千寒乖乖为沐家寻矿。”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思路是没错的,可沐盛远大可随便找个沐姓女子嫁过去,何必非得是自己的女儿?况且沐祤是沐盛远独女,天之娇女,以她的性格会看上一个凡人?”
宁夙凝眉,半晌答道“你认为,这是裴千寒对沐家提出的要求?”
凌霄点头,“商人做事的本质就是为了牟利,裴千寒作为商界翘楚,绝不会做不平等的买卖。娶沐家家主的独女,一来可显裴沐二家联姻之重,让其他心怀不轨者望而却步,二来——”
“二来,他生下的儿女就能拥有沐家最强的仙脉,更有机会让裴家祠堂出现本命灵石,如此裴家日后便可在修真界占有一席之地。”宁夙接过话头。
凌霄赞赏地看了宁夙一眼,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道“当然,以沐家自古的狡诈,沐盛远可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嫁过去成为一个凡人的生育工具,所以,他不仅把沐祤嫁了过去,还让你母亲沐常礼作为陪嫁兼护卫一同去了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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