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已经伏诛,但侍卫却不肯散去,各个手上握着兵器,一脸警惕的看向明玉珠。
顾飞扬往前迈了一步,将她挡在身后。
气氛一度有些剑拔弩张,连萧源都不觉蹙紧了眉头:“这是怎么了?”
为首的侍卫道:“方才这小厮擅闯殿下的书房,却又被人救走了……”
在场众人齐齐看向明玉珠,顾骁质问她道:“当真?你这混账东西,竟敢私闯主人家的书房!?本王不在京中,你们就是这样背着世子胡作非为的!回去看本王不打死你!”
“爷爷!还没问清楚呢就要打要杀的!”顾骁不知她是女子,自然不留情面,但顾飞扬可不许他这样乱来。
上次一掌差点把人毙命,眼下还心有余悸呢!
萧源也劝道:“王爷别生气,想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言罢又看向明玉珠:“你不为自己分辨两句?”
她倒坦然:“小人说了,殿下会信吗?”
五皇子微笑道:“你是羡安带来的人,就算信不过你,羡安还是信得过的。”
明玉珠便睁着大眼说瞎话:“殿下,小人有错,小人还以为那是茅厕呢,这才走了进去……”
“……”
“你胡说什么!”侍卫忍无可忍道:“殿下的书房离这后园远着呢!你找茅厕能找到前院去?再者说来,明明是你假装府上小厮,跟着人搬花进去的,一看就是早有打算!”
明玉珠却低低叹了口气,着实委屈:“五殿下说相信小人,但小人说了,殿下又不信了,这不是让小人难办吗……”
侍卫还要和她理论,却被萧源伸手阻止:“信,我当然信。”
顾骁却是不信:“这些个混账东西欺世子年少愈发的无法无天了!回去本王便好好教训他!还请五殿下见谅!”
顾飞扬却是不满:“爷爷,他不是说了吗,把五殿下的书房当茅厕了,他又不是故意的。”
明玉珠忙不迭点头:不是故意的!
“……”
送走了客人,萧源笑僵了的表情才终于得到缓和。
“那女人呢?”
府上侍卫回道:“搜了一遍,没在她身上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古砚却道:“她自己不也说了吗,她是禹城郡主的人,禹城百姓对郡主之死耿耿于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我也知禹城当地是怎么以讹传讹的,这刺客虽来的突然,但也算意料之中。”
萧源点点头:“我就是想知道,她背后可是有人指使。”
古砚却并不这么认为:“若有人指使,必然计划缜密,更不会一击不中,方才我见那姑娘身手很是笨拙,就算没有顾飞扬也不会得手,顾飞扬出手不像救你,反像是在救她一样。”
萧源微微沉吟:“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我这府中有些不干净的人,更有人妄想潜入我的书房……”
“你是怀疑……”
萧源眉眼温润,但此刻眼底却藏着一波晦涩的暗涌,他这眼神看的古砚很不舒服。
“若文,你觉得……顾飞扬今天带来的那个小厮跟这刺客有没有关系?”
古砚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个面容丑陋的小厮,其中刺客要自尽的时候她是第一个发现的,还出声让顾飞扬阻止。
“一般来说,如果他们是一伙的,行刺失败,她应该不会让顾飞扬阻止她自尽才对。”
“但他今日擅闯我的书房却也不假。”
“这……”
萧源负手道:“还有更可疑的。”
“什么?”
“她是女子,却先是女扮男装入宫,今日又来我府上……”
古砚不由大惊:“女,女子!?”
“不知你是否见过,近来时常跟着顾飞扬往来汉白书院。却也不知她哪来的本事,竟还和京中不少人交好,其中还有我这舅舅于星河。”
“什么!”古砚大惊:“那你方才还放她离开!她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擅闯你的书房!说不定她和那刺客真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我留得下她吗?”
古砚一时又有些语塞,懊恼的在脑门上拍了一巴掌:“且不说顾飞扬会胡搅蛮缠,就说靖平王一口一个带回去收拾,要留也难。”
萧源叹了口气:“眼下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刺客,这小厮,以及我府上那些不干净的人,是不是靖平安插其中的。”
古砚也是一脸难色:“若为将来大业,自然不能少了靖平的支持,可眼下顾飞扬……殿下,可有什么法子化解你和他的矛盾?有没有什么证明能让他相信,你和禹城郡主的死无关?”
萧源苦笑道:“从父皇赐婚的那天起,他就对我颇有不满,我去禹城下聘,郡主战场身死,他对我便只剩仇恨了。”
“可皇上既然要放他回去,他继承靖平王位便板上钉钉了,此人若不能收为己用,将来恐怕会是殿下的一大阻力!就算殿下能排除万难成就大业,靖平若反,倾整个大沛的兵马粮草也难占上风。”
萧源岂会不知,否则今日也不会有这场宴饮。
顾骁若活着,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顾骁虽和他并不亲厚,但还算明事理,知忠义。
顾飞扬却不同,他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性子来的,肆无忌惮无所顾忌!
“不过殿下也不用太过担心,”古砚笑着在他肩头拍了拍:“一切未有定论,将来会生出什么变故也说不定。”
“对……”萧源亦是笑道:“这变故二字,谁又能预料得到呢?”
当年,谁也没想到沛国强弩之末还能死灰复燃,谁也没想到顾飞扬幼时便失去双亲入京为质,更不会想到被誉为女战神的明玉珠会死在战场之上。
一切未有定论,确实会生变故。
未来会有什么变故明玉珠预料不到,但回到靖平王府会有什么变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靖平王顾骁不会放过她了!
回府第一件事,顾骁就一声呵斥:“你跪下!”
她也爽快,直接跪在了顾骁面前。
美丽迎出来的时候吓了一跳,悄悄去问子丑,子丑也是摇摇头一言难尽。
“爷爷……我觉得他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这人到底哪来的!”
顾飞扬心虚的摸摸鼻头:“都说了,是游历在外的江湖人士,便结交了一下,收在身边做个马夫小厮……”
“到底是结交还是收了当奴才的!”
“都有吧!”顾飞扬也不由提高了声音:“她身子不大好,爷爷您还是让她站起来回话吧。”
明玉珠忙不迭点头,确实,这地砖硬的厉害。
“我问话!你闭嘴!”
顾飞扬还要张口,顾骁干脆四处找东西,看到墙边竖着根棍子便抓起来要揍他。
世子爷飞一般奔到子丑身后躲起来,子丑也是护子,不,护主心切,哭丧着脸去拦王爷,大有你要是打他,就连我一起打死的架势!。
顾骁果然要连他一起打:“他年纪小!遇人不淑!不懂事也就罢了!怎么你也跟着胡闹!江湖人就清白干净了!那些个以烧杀抢掠,欺淫百姓的江湖人还少吗!更遑论还有些偷鸡摸狗还自称梁上君子的江湖败类!”
明玉珠怯怯道:“王,王爷……我听得见……”
“就是说给你听的!既入我王府,还这般手脚不干净,不是给你主子惹麻烦吗!”
如此一说顾飞扬更加心虚,没错,明珠可不就是哪个偷鸡摸狗的江湖败类吗!
“可是爷爷,你也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吧!衙门审案子还得给犯人一个解释的机会呢!”
顾骁怒道:“我自是要问的!若不是你在这里打岔!”
顾飞扬赶紧投降:“我不打岔了不打岔了!你问!我也想知道!明珠!你自己说,你为什么要去萧源的书房!”
跪在地上的她眨眨眼:“我……没找到茅厕……”
“……”
顾骁二话不说就对她举起了棍子,顾飞扬吓的赶忙去拦径直扑在明玉珠的身上,那棍子便结结实实落在他的背上,又猛的弹起。
“殿下!”
“世子殿下!”
子丑和美丽吓的魂不附体,子丑一把抱起顾飞扬,扯着嗓子就吼:“殿下!殿下你醒醒啊!殿下你可不能有事啊!殿下!”
“我还活着呢!”顾飞扬怒极,方才还不觉得这样,眼下被子丑一抱,只觉得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蔓延开来,直接让他倒抽一口冷气。
美丽却十分英勇,张开手臂便拦在顾骁身前:“王爷!不能打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打人呢!”
顾骁也没想到自己这一棍子能落到宝贝孙子的身上,一时间也有些六神无主。
反倒是跪在地上的明玉珠最是清醒:“那什么……要不要找大夫?”
“大夫!大夫!”
“去成家看看成太医回来了没!”
“快去!”
顾飞扬挣开子丑,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后背,他穿的单薄,顾骁又是战场磨砺出来的力气,那一下直接给他背上打出一条血痕,洇透了红色的衣衫一片晦暗的深色。
“你看看你!”顾骁抱怨道:“你给他挡什么!这做错了事我还不能教训她了?!”
“不是您不能教训,他的身体真的不好……”少年郎忍痛倒抽一口冷气,又好生对顾骁说道:“爷爷,您就别管了,我问他行不行?他真不是那种偷东西的人,一定有原因的。”
顾骁一把将棍子扔下去:“那我不管了!你赶紧到房里来,我看看!伤的怎么样了!”
“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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