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明玉珠道:“我又不是藩王,不过就是马前卒而已。”
“那也不能回去!”辛醇突然拔高了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禹城!禹城王!根本不值得你为其抛头颅洒热血!你回去做什么!你已经死过一回了!难道还不明白?你回去就是送死!”
看来,辛醇是知道当时兵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禹城没有援军。
“我若回去,肯定不会再让此事重演。”
“那也不能回去!”辛醇急的都快跺脚了:“禹城!禹城!不是什么好地方!当年,我没能拦下你娘!如今,我拼死也要拦下你!你答应我!千万不要再回禹城了!”
他一脸焦灼,清凉的秋日里竟还冒了一头的汗,这着急的模样竟然不像是装出来的。
明玉珠狐疑的同时也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为何?辛大人为何如此执着不让我回禹城?”
“禹城不值得!”
他只这一句话,一双精锐的眸子死死盯着她,连抓她胳膊的力道都大了几分。
“你听到没有!”
明玉珠失笑:“好吧,大人是长辈,又是兵部尚书,说这些肯定有大人的考量,晚辈听从便是。”
辛醇这才长长松了口气,随即又点头道:“你,你若不嫌弃,以后住在我那也行,虽房屋简陋,但多住一个你总归没什么问题。”
“多谢大人。”
“嗯……我一生未娶,也无子女,这段时间与你姐弟二人相熟,其实心中,早已……”
“大人,可以了。”
后面的话他虽然没说出口,但明玉珠却猜得出他想说什么。
辛醇此人身上疑点重重,在真相尚未大白之前,她可不敢随便应下他的什么承诺。
有些事情,掺杂了感情可就没那么纯粹了。
“是我,是我糊涂了!”辛醇负手道:“又说多了。”
明玉珠没再说什么,辛醇在试探她,她又何尝不是在试探辛醇。
小弟这段时间得辛醇指点,辛醇喜欢他的刻苦认真,时常也会把朝中一些公事说予他听,像在培养自家子弟一般认真仔细。
而就小弟所言,他确实是一位为民为国的好官,并未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原本她已经放下怀疑,甚至还想从别的方向寻找禹城这些年粮草未到的原因,但他方才的失态却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辛醇一定知道什么,也一定做了什么!
行宫之内,顾飞扬终于被皇上放了出来,他一眼看到门外的辛醇和明玉珠,不由加快了脚步。
明玉珠亦警惕的往后站了站,和辛醇拉开距离。
“二位大人,皇上有请。”小太监出来传话,辛醇和陈非海向顾飞扬打了个招呼,匆匆入内。
顾飞扬出来看着明玉珠道:“你怎么在这?”
“我怕殿下说我不关心你,就特意来等着。”
“你和辛醇在说什么?”
“他问我郡主的刀哪去了。”
顾飞扬没好气道:“你怎么说的?”
“我说送给殿下了。”
少年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一手勾着她的肩头:“走!回去!”
他人高马大的,手臂又长又重,勾在明玉珠的脖子上还让她一个踉跄:“皇上找你可还是因为徐旻一事?”
“嗯。”
“那皇上可有责备殿下?”
“这倒没有,他私下里对我一向客客气气的,还要装出一副长辈心疼的模样。”
说完又有些懊恼,他都不知这明珠什么来路,竟然对她说这些,没有半点戒心,失策失策。
不过明玉珠却没看出来,只道:“这栽赃的手法太过简陋,皇上应该也不会相信。”
“若此事能赖到小爷头上,他就算不信也要相信,错过这个机会,他就很难再把小爷留下了。”
“对了,初沄公主怎么样了?皇上没责备她吧?”
顾飞扬有些头疼:“被皇上关起来了,不过我方才替她求过情了,但皇上不听,我也没办法,她帮我一次,我却连这人情都没法还她。”
“以后总能找到机会的,不过这初沄公主待殿下情深义重,殿下以身相许也不是不行!”
顾飞扬听闻险些没气的七窍生烟,怒目瞪她道:“你!你这什么道理!小爷对你不好吗!也没见你以身相许啊!”
明玉珠眨眨眼道:“可殿下不是说非郡主不娶吗?我若过门了,可是不会和郡主共侍一夫的!”
“你!郡主怎么了!郡主乃女中豪杰!你不还将郡主视为榜样吗!与她共侍一夫,将来葬在一处!可是你我莫大的荣幸!”
明玉珠实在憋不住了,故作嗔怒道:“别以为郡主是个死人我便不会嫉妒了!我先死也就罢了,若我是最后死的,肯定要把郡主的骸骨迁出去!咱俩埋一块!”
“你!你这妒妇!”
“哈!”她从少年郎身边跑开道:“殿下好好考虑考虑,其实公主也不错的!”
顾飞扬看她站在草甸子上笑的狡黠,不禁也被逗笑了几分:“小爷打一辈子光棍!”
言罢便迈着大长腿往营帐的方向走去,明玉珠后头乐不可支。
就算你想打光棍,王爷也不会同意的啊!
只是不知继柳轻言之后,谁还能配得上咱们的世子殿下呢?
秋闱时间本就定了八天,前三天虽然众人都在为了夺得狩猎的魁首而铆足劲的攀比,但真正的好戏却在后头。
在休息了几日之后,将由皇上主持,由辰时起,历经五个小时,所有人同时出发,看谁猎的猎物最多,可谓是一局定输赢。
对于这场战斗,那些个骑射本事好的人自然跃跃欲试,但像禹城世子明泽这样的就主动弃权了。
陈鹏一心想在自家老爹跟前长脸,自然第一个就骑在马上,就等着皇上一声令下,他要身先士卒!为此,他甚至连一个小厮都没带。
顾飞扬本来也不想带子丑和明珠的,但子丑死活不愿放他一人去狩猎。
好在他也不想争第一,权当是带二人去玩玩。
皇上高坐看台之上,擂鼓声动,众人策马奔出,一路疾行入了山林。
远远的,陈鹏的马最快,入林一刹就发现了一只獐子,搭弓射箭,但那獐子被众人的马蹄声惊吓,迅速的跑远了,他这一箭落空,不免懊恼起来。
李乔宽慰他道:“不就一只獐子吗,一会还有别的呢,你要是猎的不够,我把我猎的也给你,断不让你这头甲头名丢了脸面!”
“去去去!”没好气赶人,陈鹏道:“谁说老子猎不到第一!哪用得着你帮忙!”
“哎!你怎么还不识好人心呢!兄弟我帮你还帮出错来了?”
陈鹏心道,可不帮出错来了吗,得了个第一欢喜去和老爹炫耀,结果直接被他拆穿!
可试问,那些人谁不作弊?带小厮出来打猎都是摆设不成?
陈鹏调转马头离开大部队,专去偏僻无人的地方,那地方去的人少,应该多少还会有些猎物。
顾飞扬却十分悠闲,碰到了猎物便打,碰不到就不打,但他却有着常人不能及的狗屎运,竟然接二连三的打到猎物,不一会马背上已经挂满了。
“小爷一点也不想要这个第一啊……”他看着那些猎物无奈叹气,这话要是被陈鹏听到少不得要编排他。
“但小爷运气就这么好,也真是没办法。”
明玉珠道:“若殿下不想要第一,一会丢几个,也不至于太扎眼。”
“一会再说吧,其实这围场里的畜牲就跟家里园子豢养的一般,打起来一点意思也没有,日后小爷带你去京郊的林子打,那边的野物还有点意思。”
正说话间,耳边又响起一阵簇簇声响。
他拉弓撘箭,指向一片高大的野蒿。
明玉珠亦看了过去,多年行军打仗的经验告诉她事情好像并不简单。
她侧耳一听,他们周围已经不知不觉间围上来好几个人,这些人虽然尽量压着呼吸,放轻脚步,但人在林中,又多是枯枝断叶,岂会没有一点声响。
这种熟悉的包围感,登时让她热血沸腾。
她相信,顾飞扬也已经发现了,因为他的目光正看向子丑,子丑亦将手放在腰间的兵刃上。
但听‘嗖’的一声,少年郎的羽箭射了出去,力道之大,灌满劲力,直接穿透层层叶片,钉在一片血肉之上。
几乎也是在刹那,四周蛰伏的人瞬间窜了出来,跃至他们上方,挡住了半片天际,尽是一片黑衣。
“殿下小心!”子丑大喝的同时已经拔出兵刃,直接挡住劈过来的刀剑。
顾飞扬闪身避开一人攻击,一把将明玉珠掩在身后,随即抽出箭囊里的羽箭,三根搭弓,嗖嗖嗖!逼近的三人皆已中箭!
明玉珠也不敢懈怠,亦抽出自己的箭囊,背靠大树左右开弓,几乎也是百发百中。
但黑衣人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子丑一边奋力抵挡一边对顾飞扬叫道:“殿下快跑!不要管属下!”
“闭嘴!”
顾飞扬又迅速抽箭,三两下将扑向子丑的人射退。
与此同时,他所带的箭也不多了,一时间只觉得心急如焚。
明玉珠却一把抢过他手上的劲弓,没待他反应过来,便已拉开那弓弦,但听‘嗖’的一声!手上的箭破空而出,穿透一个黑衣人的胸膛,又将后头一人钉在了树上!
顾飞扬大骇,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箭双雕?!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