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路柔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您家妹妹,路沅路小姐,正生死不知呢。”看路柔着急的模样,采荷心里乐开了花,脸上也不自觉带了得意的笑。
“你胡说八道什么,立刻滚出去!”玉蒸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去拿了药的一会儿工夫,就有不要命的来找死了。
玉骨在外头听到动静,连忙进来,“怎么了?”
玉蒸指着采荷,“把她扣下,交由皇上处置。”
“柔妃娘娘,您身边伺候的人怎么都这副模样,奴婢又没有瞎编排什么,不过是说了句实话罢了,怎么还要将奴婢扣下了?”采荷才不怕,她可不信一个宫女敢将她扣下。
“你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玉蒸气恼极了。
路柔淡淡出声“玉蒸,让她走。”
“娘娘!”
“本宫说让她走!”路柔扬高了声儿,喝住了玉蒸。
“那奴婢就先告退了。”采荷得意地扬了扬眉,趾高气昂地离开了。
路柔咳了一声,看向玉蒸,“你去把沅沅叫来,我要见她。”
玉蒸心里一慌,“皇上早晨还说了,叫您好好休养,暂时别见沅小姐。”
“我说的话也不顶用了,是吗?”心中存了疑,路柔也没了好脾气。
“怎么会,奴婢也是想让您好好歇着。沅小姐年纪还小,又和您感情甚好,要是见了您这副模样,只怕要伤心的。”玉蒸只想尽力劝住路柔。
“反正迟早会见,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别在这儿耽搁了,现在就把沅沅带过来。”
“可是沅小姐还在歇着,这会儿不方便过来。”
“不是说受了惊吓,怎么还在歇着?不过也没事,我现在有空,既然沅沅歇着,那就我去看她。”说着,路柔就要从床上起来。
玉蒸看路柔要下床,吓得连忙上前将人扶住。“娘娘,这怎么能行,您如今受了伤,怎么好起身,该好好歇着的。”
“你这推三阻四的,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怎么会,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瞒着您的。”
“那刚才采荷说沅沅生死未卜,她说的是真是假?”
“当然是假的,她是王婕妤的人,肯定是知道您受伤在休养,所以故意叫人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想要让您担心,影响您养伤。王婕妤一向和您不对付,她故意叫人来说这样的话,肯定是不安好心,您可千万不能信她。”
玉蒸说得过于笃定,路柔也有些动摇了,“你当真没有骗我?”
“当然不会骗您了,要是沅小姐出了事,奴婢又怎么能安心照顾您。您千万不要听外人胡说八道,现在这个时候,重要的还是要养好自己的身子。”
“姑且信你一回。”路柔被安抚住了,也暂时歇了怀疑的心思。
这件事暂时被瞒住了,玉蒸大大松了一口气,当即就下定决心不再叫外人进来了。
采荷一回去,王婕妤就追着她问“怎么样,柔妃是不是快气死了?”
“不知道啊,奴婢说了之后,柔妃是很激动,可她身边伺候的那个玉蒸来得太快,也没叫奴婢说多少,不知道柔妃信了没有。”
王婕妤当即就垮了脸,“怎么会这样,不成,可不能就这样算了,咱们做好事就要做到底,再找个机会说一回。”
“怕是没这么简单,那个宫女肯定会提防奴婢的。”采荷去不抱任何希望了。
“怕什么,又没有叫你去,咱们再找个人就是了。”
膳房的小侍女来送饭食,玉骨将人拦下,眉眼间皆是审视,“你是何人?”
“奴婢是来给柔妃娘娘送饭食的。”
“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你?”
“奴婢是这两日刚招来的,叫二丫。”
“是吗,谁招你进来?”
“是知府大人家的管事招奴婢进来的。”
询问过一番,玉骨伸手,“你把东西交给我,等娘娘吃完了,我自然会把东西还到膳房的。”
“这些东西很重的,姐姐你怕是拎不动,还是我送进去吧。”二丫想到王婕妤的嘱咐,不想这么快就妥协。
“不就是吃食,能有多重,你直接拿给我就是了。”玉骨也不是好糊弄的。
没办法,二丫只能把东西交给玉骨,“那奴婢就在这外面等着,等娘娘吃好了,奴婢再把东西带回去。”
“随便你,你要是愿意等着,那你就等吧。”
一连三日,都是二丫来送饭的,每回来她都老老实实,玉骨几个都对她稍微放下了戒心。
“姐姐,今日还是你拿进去,不过奴婢不能在这儿等着了,今日事多,姐姐就把碗盘留在这里,等奴婢再来送饭的时候带回去。”二丫低眉顺眼的,瞧着倒是挺顺眼的。
玉骨出于好奇,就多问了一句,“今日怎么突然事多了?”
二丫挠挠头,“不晓得,反正管事的把活计安排下来了。”
“那好,既然活计很多,你就赶紧回去吧。碗盘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给你送过去就行了。”
“多谢姐姐。”
玉骨将饭食送到屋里,就出门守着了,玉蒸看路柔吃得还算香,就到外间看炉子去了。
路柔夹了一小口米饭到嘴里,才嚼了两下,就觉得不对,饭里似乎有东西。把嘴里的米饭吐出来后,才发现饭粒中间有一个小纸团,她将纸团展开,上面写着“路沅不知所踪”六个字。
玉蒸从外间的炉子上拎了水壶进来,“娘娘,这山泉水烧出来就是不一样,比普通井水好喝多了。奴婢烧了这一壶,等会儿给您泡一壶茶足够了。”话才说完,她就发觉路柔脸色不对。“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路柔不吱声,盯着桌上的纸条看。
玉蒸只看见桌上有米饭,以为是路柔觉得不好吃才吐了的。“娘娘,是不是今日的饭食不合心意?若是不喜欢,奴婢再去重新拿一些来,您想吃些什么,尽管说。”
路柔静了静心,语气平淡“玉蒸,把沅沅带过来。”
“什么?”旧事重提,玉蒸吓了一跳。
“听不懂吗?我说,把沅沅带过来。”路柔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玉蒸心颤,不知所措,“可您身子还没好……”
“沅沅也大了,看到我受伤应该不会害怕,所以你也不必担心她会受到惊吓,只管把她带过来就是了。”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路柔突然发怒,将碗用力掷在地上,“沅沅到底怎么了?”
“娘娘莫要动怒,沅小姐没怎么。”头一次见路柔发这么大的火,玉蒸有些怕了。
“到现在还在骗我,如果沅沅没有出事,那这是什么?”路柔拿起那张纸条,“消息已经送到我眼前来了,这下你总该说实话了吧。”
玉蒸一看纸条上的字,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到底是谁这么居心叵测,竟然敢传这样的消息给娘娘?“娘娘!”
“玉蒸,你也跟了我好些年了,该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我平生最恨别人骗我,尤其是亲近的人。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当你是家人,你不该骗我的。”
“娘娘,奴婢……”玉蒸心里纠结极了,路柔这番话说得她心虚极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实话。
“玉蒸,沅沅虽然是我的妹妹,可却是我们几个一起看着她长大的,她也算是你的妹妹。我只是想知道她好不好,你这也要瞒着我吗?”路柔收了脾气,打算走怀柔路线。
到底是做不到一起欺瞒,玉蒸还是说了实话。“娘娘,沅小姐的确是不知所踪。”
“怎么会?”路柔突然心口一痛,她尽力忍住疼痛,“怎么会这样?”
“那天娘娘你受伤之后,沅小姐也掉到了金河,皇上、皇后先后派了许多人去找,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说到这个,玉蒸也是止不住地伤心。
“可沅沅怎么会掉到金河?她也是识水性的,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找回来?”路柔是真的急了。
“那个刺客说她将沅小姐杀了,然后把沅小姐的尸首扔到了金河。”说出这样残忍的话,玉蒸都不敢看路柔的脸色了。
“噗”地一声,路柔喷出一大口血,直接昏了过去。
“娘娘!”玉蒸大惊失色,“玉骨,快去叫太医!”
太医是和萧律真一块儿来的。
把过脉之后,太医心里也有了数,“回禀皇上,柔妃娘娘是气急攻心,这才吐血的。”
“怎么回事?阿柔养伤养得好好的,怎么会气急攻心,竟然还吐血了?”萧律真大怒。
“回皇上,是有人同我家娘娘说了沅小姐的事,娘娘一时受不了,就吐了血。”玉蒸实话实说,并不隐瞒。
萧律真一掌拍在桌上,发出了巨响。“谁那么大胆?朕已经交代下去了,谁也不允许和柔妃说起沅沅的事,你们是谁这么不想要自己的脑袋,竟敢违抗朕的命令!”
玉蒸跪在地上,“奴婢等人自然不敢违抗,是王婕妤身边的采荷,她打着为娘娘送鸡汤的名号,和娘娘说了沅小姐的事,娘娘起了疑心,是奴婢等人尽力隐瞒,才暂时瞒住了。可今日也不知道谁送了一张纸条,告诉了娘娘沅小姐的事,娘娘一时接受不了,就吐了血。”
“不知道是谁送的纸条?你们没人守着吗?”这样的纰漏,萧律真不能接受。
“纸条是放在饭食里的,经手的只有奴婢和玉骨,还有送饭来的小宫女,所以并不知道纸条是谁放进来的。”玉蒸也想知道是谁这么大胆,要是这背后之人被她知道了,她一定不惜一切代价叫那人后悔做出这件事。
“荒唐!现在这些人是越发的无法无天了,把朕的话当做什么了,竟然如此违抗朕的命令!来人,将经手过柔妃饭食的人统统抓起来审问。”
“皇上,王婕妤让采荷来说那样诛心的话,也是不安好心的。娘娘当时就已经被气到了,还望皇上能为我家娘娘做主。当时若不是奴婢拦了,只怕娘娘气得更厉害了。”
“辛远,去将王婕妤身边的采荷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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