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宫宴之后,路翊正式任太傅。
路家人也跟着忙活起来,各家的帖子像是雪一般飞向路府,路家人每日不是在赏花宴,就是在赏雪宴,一日都闲不下来。
路家人的忙碌倒是给了陶宁很大的便利,府上主子都不在,除了院子里照顾他的,便很少有人会到他的院子来,他也有了不少独处的时间。
这日,陶宁正倚在窗边的榻上赏雪,伺候他的小厮去厨房提午饭,一个黑衣人就翻身进了屋。
黑衣人跪在地上,“主子,属下来迟了,请主子责罚。”
支着下巴,陶宁连头都没有回,“宴安,这青天白日的,你穿这身衣裳,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你吗?”
宴安一时语塞,一身黑衣,确实是有些打眼了。
“再者,我责罚你做什么,我受伤也不是你的过错,若不是我一时大意,也不会中了那老贼的圈套。”
“主子放心,那老贼已经死了。”
陶宁指尖微顿,“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那老贼以为已经将主子你杀了,迫不及待就要将咱们国公府占了。他入府当晚就召了一帮舞姬进府,胡闹到半夜,我便趁机在他酒水里下了毒。”
“真是没想到,老东西那么老谋深算,竟然被你轻轻松松毒死了。”
“他也是一时得意,这才栽了跟头。如今那老贼已死,主子你什么时候回府?”
“暂时不回,我要留在路家,我娘的事还没弄清楚,我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京中咱们国公府也是有宅子的,主子何不住到自己家去,在这里住着总是不方便。”
“我是来查清当年的事,实在不合适以那样的身份出现,这家人倒是挺好,我在此处住着也安全。”
“既然主子已经决定了,那便在此住着。”
“你抽空将咱们的宅子弄干净,叫俞安带一队人来,我用得上。你赶紧走吧,别叫人发现了。”
“是。”宴安又翻身出去。
转眼就是大年三十,路家人也不必再赴宴,府上才热闹起来。
“陶宁,我可以进来吗?”
“沅小姐请进。”
“陶宁,这几日我们都挺忙的,也没顾得上你,你没什么不适应的吧?”
“大家都很照顾我,我恢复得也挺好的。这两日我已经能自己下床走动了,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完全恢复了。我还没多谢你,这几日你吩咐人给我送了好些汤水,我都有好好喝的。”
“不必谢的,你能好好喝了,就再好不过了。今儿个是三十,我来问问你愿不愿意同我们一起守岁。”
“我从来没有守过岁,而且我这样的身份,好像不大适合同你们一起。”陶宁苦涩一笑。
路沅立马不乐意了,“你什么样的身份?你是堂堂正正的人,我们也是堂堂正正的人,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你现在就是我们家的客人,往后你愿意留在我家就留,不愿意也可以自己走,我们带你回来又不是把你当作仆人的。”
陶宁惊喜,“我真的能和你们一起守岁吗?”
“当然能,这大过年的,你自己一个人待着也是无聊,还不如同我们一起热闹热闹。”
“多谢你,沅小姐。”
“其实你用不着这样喊我,你又不是我家的仆人。”
陶宁笑笑不说话,路沅也不好多说了。
天才擦黑,乌丸就来请陶宁去正院。
去到正院,只见院子里各处都灯火通明,廊下还挂了大红的灯笼,依稀能闻到淡淡的食物香气,饶是陶宁并不喜欢守岁,也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期待。
“陶宁来了,快些来坐,咱们可就等你了。”陈冰云自打知道了陶宁的身世,就对他生出了许多怜爱。
“多谢夫人。”陶宁腼腆一笑,似乎十分不好意思。
“这孩子,赶紧坐吧,别这么客气。我们也不知道你爱吃些什么,就按照我们家乡的风俗做了这一桌菜,你看看喜不喜欢。”对于懂事的人,陈冰云总能多出几分耐心。
“我从前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这么一桌好菜,我当然是喜欢的。”
“快来吃快来吃,咱们就不说从前了。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你留在咱们家往后也能过得舒服些,从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不想提起陶宁的伤心往事,路翊连忙招呼陶宁坐下。
陶宁却直愣愣跪下,“多谢老爷夫人大恩,陶宁今日才能站在此处,是陶宁天大的福气。我身上的伤已经差不多好了,求老爷夫人收留我,我只在家里讨口饭吃,不管是什么脏活儿累活儿,我都做得了的。”
路翊亲自将人扶起来,“你今年多大了?”
“十二了。”
“这样小的年纪,脏活儿粗活儿就算了,我原本想让你做家里的书童,却忘了问你识不识字。”
“我认识几个字,从前我也在学堂里打过杂,还是学了一点东西的。”
“这样吧,他们几个都有书童了,反正你的伤也没养好,暂时先歇着,等养好了伤,你看看你想做些什么,到时候再做决定也不迟。”
陈冰云却不乐意一直干聊,“好了,好了,别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饭菜都快凉了,赶紧动筷。”因为心中怜爱,陈冰云亲自为陶宁夹了菜,“陶宁,尝尝这个,是我亲手做的。”
“这个也不错,是我做的。”路翊也凑了个趣。
“家里明明就有厨子,老爷夫人怎么还亲自下厨?”
“厨子做的也不是样样合心意,所以我们有空也会自己做做。别只顾着说话,尝尝看好不好吃。我虽然只会做那么几道菜,但味道还是可以的。”
“嗯,真的很好吃,我从前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nbp;这话倒是实话,陶家都是一群糙汉,并不讲究吃食,吃起饭来都是大碗肉大碗菜那种,陶宁还是头一次吃这么精细的南方菜式。
被夸了,陈冰云兴致更高了,“既然觉得好吃,那就多吃一点。你面前的鱼也尝尝吧,虽说看上去不大好看,但味道还是能过得去的。”
陶宁夹了一筷子,味道还行,但也只是还行。“真好吃啊!”
路沅心虚,将鱼盘子往旁边挪了挪,“你还是别吃了,这鱼看上去的确不怎么样。”
“是真的好吃。”陶宁一看就知道,这鱼定是路沅做的。
“你以前的确吃了很多苦,不然就我把鱼做成的这个样子,你竟然还能觉得好吃。”
“是真的好吃,我没说谎。”
“谢谢你能这么看得上我做的鱼,我以后一定多加练习,保证把鱼烧的特别好吃。今日还是算了吧,大过年的,别闹了肚子。”
“我是真的喜欢。”
此时的宫中,还比不上路家热闹。
皇上是先帝幼子,上头最大的哥哥恭王如今已经五十有一了,如今留在京中的也只有这位恭王,其余的都在封地待着。
所以这宫中的年夜饭除了恭王一家子,就只有皇上和后宫的嫔妃们了。
酒过三巡,恭王借着酒意站起身,“臣借着皇上宫中的美酒,恭祝皇上来年江山稳固,龙体康健。”
“多谢大哥吉言,今日这样大好的日子,大哥也多喝两杯才是。”这样的日子里,萧律真也乐意配合恭王演一出兄弟和睦的戏。
“宫中的酒皆是琼浆玉液,常人哪能喝到,能有这个机会多喝两杯,臣也算是有福了。”
“大哥自然是有福气的,正则过了年也十七了,该是到娶妻的年纪了吧。”
“多谢皇上惦念,今日正好年三十,就请皇上给个恩典,给正则赐个婚。”
“大哥的意思,正则已经有了心上人?”萧律真心中冷笑,这心上人怕是家世不俗吧。
“督察院左都御史罗青有一女,名叫罗晓棠,是个聪明伶俐,又温婉知礼的。正则正则正式知慕少艾的年纪,爱慕罗小姐,臣请皇上下旨赐婚,成全正则的一片心意。”
路柔暗叫不好,她在皇上身边这些日子,自然是知道皇上很提防王爷们。如果让罗晓棠嫁到恭王府,往后罗晓棠的日子岂不是要非常艰难。
“皇上恕罪,臣妾有句话想说。”路柔思虑再三,还是开了口。
萧律真自是知道路柔的心思的,“柔妃有话就说。”
“恭王所说的罗晓棠,臣妾倒是认识。那罗家小姐今年不过十二,年后也才十三,恭王之孙年后便是十七了,两人相差四岁,是否有些不妥?”
“柔妃娘娘,此言差矣。臣请皇上赐婚,只是求下一个恩典,赐婚之后自然是要等罗小姐及笄,在那之后才能行大婚之礼。”
“王爷莫怪,在小年那次宫宴,本宫也曾和罗小姐聊过。罗小姐话中曾提及喜爱读书人,她在这世上最仰慕的便是雅礼先生。王爷之孙文武双全,倒是不大合罗小姐的心意了。”
“罗小姐喜爱读书人,正则虽然习过武,可也是个读书人。柔妃娘娘怎知那罗小姐不会喜欢我家正则?”恭王话里已经隐隐有了些怒气。他是天潢贵胄,从小便没有达不成的心愿,路柔出来搅和,他自然心中不忿。
“王爷莫要生气,柔妃所说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咱们京中谁不知恭王府的正则公子,文武双全,英勇盖世。可方才王爷也说了,是正则公子爱慕罗小姐,这罗小姐的心意,您可没弄清楚。”胡卓群又站出来为路柔帮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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