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奴才所说句句是真,绝无半句谎话!”他赌上了性命才来这一趟的,所以他绝不会轻易被吓退。
胡卓群是不信的,在她眼里,胡相是无所不能的,怎么可能会被贬职。要是这正一品的宰相说贬就贬,那这朝堂之上,还能安定吗?“香兰,你就由得这奴才在本宫面前胡诌吗?他活得不耐烦,难道你也活得不耐烦了?还不赶紧将他拉下去!”
香兰也是被方才听到的那些话震惊到了,这才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娘娘恕罪,是奴婢疏忽了,奴婢这就将他带走。”
“娘娘,您若是不信奴才,尽管去外头打听。若是奴才有半句虚言,任凭娘娘处置。”
“你是小厨房的?”看着他笃定的神情,胡卓群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生出了一点恐慌,直觉让她把人留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小二子。”说出这句话时,小二子心里是彻底定下来了,问了名字,可就代表是相信他了。既然相信了,那今日就算是来对了。
“这是个什么名字?”胡卓群一脸嫌弃,毕竟她从来没有听过这样一个粗鄙又奇怪的名字。正经人家,谁会给孩子取这样上不了台面的名字,怪丢人的。
“奴才家里穷,又正好排行第二,大家就都叫奴才小二子了。乡野人家,都是没读过书的。”说到这里,小二子傻呵呵地笑了,“肯定是和娘娘不能比的,要是娘娘觉得奴才的名字不好听,就赏奴才个好听的名儿吧。”
“行了,不必解释这么多,本宫也不想听。”胡卓群直接打断了小二子的话,她可没这个闲工夫来给这么个奴才想名字,又不是闲得没事做了。“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谁和你说的?”
“是小厨房里的李厨子。”这才刚刚离开了小厨房,小二子也不叫李哥,直接喊上了李厨子了,可见他心里压根儿就没真的尊敬过李厨子。
“他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李厨子也是从外头听来的,听说现在宫里已经传遍了,娘娘要是不相信,只管叫人出去打听,是真是假,一听便知。”小二子看胡卓群是真的信了,心里也是高兴。
“你这么殷勤地过来,又是个什么打算?”胡卓群自然没有错过小二子眉眼间的喜悦,这么明显的神情变化,胡卓群心里大概就有底了。
“奴才是担心娘娘被蒙在鼓里,所以才过来给娘娘传话。奴才没有什么打算,都是一心为了娘娘好。”这种时候当然是要表忠心了,只要忠心表得好,往后前程一片光明啊。
胡卓群却是个不流于俗的奇葩,“是吗?既然没有什么打算,那现在话已经带到了,你就走吧。”
小二子傻眼了,他过来传了这么个大消息,一点赏赐都没有吗?可看着胡卓群一脸的认真,他又不太敢说话了。“是,奴才告退。”
小二子一走,胡卓群的脸就垮了。
“娘娘,那个小二子不会是在撒谎吧?刚才看他的神色,着实是有些不对劲。”香兰小心翼翼地说道。
“当然不对劲了,看他那个样子,就是想要来讨赏的。本宫偏偏不如他的愿,得了这么个消息,屁颠屁颠就过来,就差把讨赏两个字写在脸上了,还真把本宫当成傻子了。”好歹也是世家出身,这点小算计还是能看明白的。
“那奴婢要不要出去打听打听?”
“没什么可打听的,这件事十有就是真的。否则就以他那个身份,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到本宫面前造谣。”胡卓群心中十分担忧,家里遭逢这样大的祸事,也不知如今到底是个什么境况。
“啊?这件事是真的,那娘娘,咱们该怎么办啊?这种时候得要想法子救一救老爷和公子吧。”香兰瞬间就不淡定了,胡家倒霉,那不就相当于自己倒霉嘛。
“这还用得着你在这里废话,你心里想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可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已经牵扯到了前朝,我一个后妃怎么干涉,你难道忘了上一次的事吗?”
提起上次的事,香兰就生出了一身冷汗,上次自己可是差点就丢了性命,如今的确是不能再莽撞了。“娘娘,那咱们还是别管这件事了,这种时候最好还是先保全自身的好。”
“明哲保身固然好,可如今家里已经遭了难,一心想着明哲保身,未免太冷漠无情了。不管旁人是怎么想的,皇上肯定也会不喜欢的。”胡卓群垂眸,这种紧要时候,该怎么做,该做什么,都是要细细考量,一丝一毫都不能出差错的。
“可如果管多了,万一被皇上迁怒,岂不是大大的不妙。”香兰是被上回吓怕了,恨不得胡卓群不要有一点举动,老老实实待在永福宫才好。
“你少说两句吧,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本宫心里有数。”胡卓群却看不惯香兰的怂包样儿,“你有这个闲心操心这些,倒不如管好小厨房的人,别叫他们整日里闲着瞎嚼舌根。小厨房的不好好做事,你是一点都不知道吗?若不是有人闹到了本宫这里,只怕是最后只有本宫像是个傻子一样被瞒着了。”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永福宫里,胡卓群是愁眉不展,但路家就不一样了,气氛好得像是过年一般。
陈冰云自是高兴,女儿能回来小住,哪怕是住上两日,都是极为难得的大好事。就算是先前被胡家搅得不舒坦了,这会儿也立即忘得干干净净了。
现在皇上也跟着来了,陈冰云这做主母的,自然是要忙活起来了。路沅也有眼色,这种时候她啊,还是不要打搅姐姐和皇上的相处了,便独自溜去找陶宁了。
“陶宁,我回来了。”路沅推开陶宁屋子的门,却发现里头空无一人。“奇怪,人哪儿去了?”
没找到人,路沅老大不乐意,亏得她一回来就来找他,结果扑了个空,一点意思都没有。
此时的陶宁正在陶国公府,听着俞安和宴安两个的禀报,或许就在今日,他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你们确定是和陈家没关系?”
俞安很笃定,“是,属下查得很清楚,陈家就是被推出来的替死鬼。至于太傅府的那位夫人,就更加倒霉了,陈家直接将她一家子推出来做了替死鬼。所以,这些年所有人都以为陈冰云一家才是害死贵妃娘娘的凶手,而真正的凶手反倒逍遥法外,过得十分舒坦。”
“你们如今既然已经查明了陈家与当年的事无关,那真正的凶手呢,可曾查出来?”陶宁心里百味杂陈,费心想要查证的真相就在眼前了,他一时间还真就有点说不出的担忧。
“真凶的确查明了,就是那胡家。”宴安早就迫不及待要说话了,查了这几年,所有的功夫都没有白费,想想都觉得不容易。
“如今胡家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如果挑这个时候把事情揭发,胡家被拉下来的几率有几成?”陶宁心中尘埃落定,他早前就有过这个猜测,如今得到了证实,也算是能松一口气了。
说到这个,俞安颇有些为难,“虽然已经查到了真凶是谁,可还是缺少一些证据,毕竟这件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想要把所有证据全都找齐,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如果把这些证据全都找齐了,又有几成的胜算?”
“这件事很难说,毕竟胡家这么些年在望京培养的势力实在是强大,不是可以轻易撼动的。如果没有八成以上的把握,还是不要轻易动手得好。”俞安很仔细地考虑过一切可能,觉得此时揭发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宴安却不同意,“望京可不是咱们的地盘,以咱们的势力,想要在望京把所有证据都找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说不准过个十年八年,咱们也找不齐所有证据。难道就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就要把这件事搁置下来?”
“这只是暂时的,等……”
“俞安,你能不能别这么谨小慎微?要是按照你说的那样,咱们得等到什么时候,万一一辈子都找不齐证据呢?难道咱们就一辈子把这件事给搁置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胡家家大势大,树大根深,如果不能一击即中,咱们最好不要出手。你也不想看到我们用尽全力,却不能撼动胡家吧。”
“我是不想,可是咱们如果不试试,怎么就知道现在不行?胡家再厉害,那也只是一个臣子,还能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逃了吗?胡家害的可是贵妃娘娘,是皇上的亲生母亲,皇上但凡有一丝对生母的在意,就绝不会放过胡家。”
“可是胡相是两朝元老,不是普通臣子。而皇上根基不稳,轻易是不会对元老动手,最后吃亏的还是咱们。”
俞安、宴安意见不同,两方各持己见,都不服输,气氛一时间倒是僵住了。最后还是宴安耐不住了,“算了,我的意见不重要,既然要找证据,我现在就去!”
扔下这么一句话,宴安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陶宁很是头大,宴安与俞安一向亲近,别说是起争执,就是日常拌嘴也是少见。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为了这件事吵得这么厉害,他一时间倒是难办得紧。
“俞安,宴安也是着急,你就别太在意了。等他心里那股子气性消了,自然就好了。”
“属下知道,也能理解宴安的想法。只是这件事牵扯众多,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定下来的,属下还是觉得眼下找证据最重要。”
“我知道,不过如果能有合适的时机,就算是缺一点证据,那也是不妨事的。”
“这是自然,属下也等着合适的时机呢。”
话音刚落,宴安就跑回来了,“俞安,你说的时机就在眼前,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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