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宁伸手拿了簪子,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东西的确是好东西,不过却不值五百两,这伙计是把他当冤大头来骗了。
“算了吧,本来以为你是个有眼力的,没想到竟是个这样的人,那灯不要也罢。”说完,陶宁转身就走,毫无留恋。
伙计一下就慌了,“客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小的实在是听不明白啊。”这还是打算死赖着装不懂呢。
陶宁一下子就乐了,他也忍不住反思,难道自己长得就很好骗的模样吗?不然这伙计怎么见自己生了气,竟还想着糊弄他呢。“听不明白?听不明白就算了,你也不是诚心来做买卖的,又何必在这儿耽搁工夫。”
“客官,小的是诚心想要帮您的,您怕是误会了。这有什么话都好说,您别急着走啊。”伙计也是急了,竟然伸手抓住了陶宁的手腕。
陶宁瞬间就感到了不适,一把甩开了伙计的手。“你这是做什么?”
“客官,对不住,小的也是一时心急,这才冒犯了您。”伙计也知道自己做错了,连忙弯着腰赔礼道歉。
“算了,就这样吧。”陶宁这回是真的要走了,抬高价钱欺骗客人,还对客人动手动脚,这叫他是如何都不能忍的。
“客官,您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尽管和小的说。但凡是小的能改的地方,小的就一定会改的。”伙计也看出来陶宁是真的不高兴了,连忙出言挽留。
“你没什么要改的,我只是对你说的价格不太满意罢了。毕竟我多少也是见过些世面的,就你刚才说的价钱,我又不是个傻的,自然能看出这中间的猫腻。”陶宁也不乐意被伙计一而再,再而三地追问,便直接把话挑明了说了。
伙计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是看陶宁年纪不大的模样,想着应该是个不懂事的富家公子,这才故意抬高了价钱,想趁着这个机会大赚一笔。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被人家看得清清楚楚,现在还被这么直接就说了出来,当真是叫他尴尬得无地自容。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小算盘,无非是以为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所以才会这么胆大。我懂你是想趁这个机会多捞一点,但不代表我愿意做这个冤大头。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想必你也不会再挽留了吧。”
“实在是对不住了,这件事是小的鬼迷心窍,小的再也不敢了。您若是诚心想要那簪子,不妨再看看吧。方才,您也说了您妹妹喜欢咱们铺子的走马灯,那盏走马灯是真的要花费五百两才能送给您。您既然来问了,肯定也是不想叫您妹妹失望,小的作为赔礼,额外送您妹妹一朵珠花,您看成不成?”
别的不说,陶宁还真就不想叫路沅失望,伙计的话算是戳到了他在意的点了。“算了,珠花就不要了,你挣些银子也不容易,我就不贪你这个便宜了。只要你能配合我把戏演好,让我妹妹心安理得拿了那盏走马灯就行了。”
“好嘞!多谢客官!”没把这桩生意搅黄了,伙计打心里松了一口气,立马殷勤地为陶宁介绍起了铺子里的首饰。
最终,陶宁还是要了先前的珍珠簪子,另外还要了一对兔子样式的耳坠。
“怎么样,喜欢吗?”陶宁将挑好的东西拿给路沅看。
“我只要那盏走马灯,就不要首饰了。而且这两样东西加起来应该挺贵的吧,没必要花这个钱的。”路沅看到了簪子和耳坠的样式,心里估算了一下,应该是不便宜的,自然是不要的。毕竟陶宁在她眼里,是个每个月只拿着固定月钱的穷小子,让他买下这两件东西,未免太过分了些。
“这位小姐,这两样东西不贵的,加起来不过十两银子,门口那盏灯是白送的,您啊,算是占了大便宜了。”伙计一看路沅不要,立马跳出来解释。
“十两还不贵啊,我觉得挺贵的了。”考虑到陶宁身上没几个钱,路沅坚持不要。
“小姐,十两真不算贵了,要不是掌柜的家里有喜事,哪里会卖这么便宜。俗话说得好啊,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这么大的便宜就在眼前了,您可别错过了。”伙计嘴皮子一秃噜,竟是连掌柜的家有喜事的借口都说出来了。
“可是十两银子不算小数目了,还是不要了。”
陶宁也不会由着路沅说,“这两样钱已经付过了,你说不要也不行了。”
“怎么不行?咱们还站在铺子里,又没有把东西拿回去,现在退了不就成了。”路沅看了一眼伙计,凑到陶宁耳边小声说道“我知道你是想送东西给我,我也知道了你的好意,那你本身又没有多少银钱,就不必给我买了。送人东西最重要的是心意,我既然已经知道了你的心意,就不必再花这个冤枉钱了。”
陶宁倒也配合,学着路沅的模样,也小声说道“没关系,我住在府里,正经都没有花钱的地方,这两年也攒下了不少钱,十两银子我还是给得起的。”
“不是给得起给不起的事,这个没必要啊,我家里首饰多得很,你好不容易才攒下的钱,没必要给我买东西的。而且,我本来就是只要一盏灯的,怎么能让你再给我买首饰呢。”
“没事的,就当是给你的生辰礼物了。”
“可我生辰还早着呢。”路沅坚持不要。
“好了,你就听我一回吧。”陶宁也不再和路沅争论了,直接吩咐伙计将走马灯取下来,拎着走马灯就出了铺子。见状,路沅也只能跟着出去。
“陶宁,你怎么回事啊,都说了不要首饰了,你怎么还是买下来了。我生辰可还远着呢,断断没有这个时候给我送生辰礼的道理。”路沅心疼陶宁花出去的十两银子,追在陶宁身后,嘴上说个不停。
陶宁只好慢下脚步,“真的还好,十两银子对我来说,真的不算多。我衣食住行,样样都是府里出的,每个月的月钱全都攒下来了,我还是有不少余钱的。”
“就算是有余钱,那你可以把钱攒着,以后慢慢用就是了。给我花这个冤枉钱,实在是不值得。”路沅嘟嘟囔囔,说个不停。
“好了,买都买了,你开开心心收下就是了。真要算起来,当初可是因为你,我才能被救下,就当是回报你的了。还有啊,就别计较这些了,时辰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好吧,这一句该回了,瞬间就将路沅的话堵住了。的确是不能再在外面耽搁了,要是继续在外面争执,只怕回去要被说了。
“行吧,咱们先回去,等回去,我再和你说这些。”
两人匆匆往太傅府赶,在快要到家前的一个拐角,竟是遇上了先前见过的凤仙,她正和一个高个男子在一处。
陶宁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搂着凤仙的男子是胡长武,而那边的胡长武自是注意到了路沅和陶宁。陶宁,胡长武不认得,但路沅,他却是认得的,毕竟是太傅家的女儿。他自己是胡相之子,两家也算得上是死敌了,这种时候遇上,倒也称得上是个缘分了,只不过是孽缘罢了。
“哟,这不是太傅家的小姐么,怎么这么晚还和外男一处在外头,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胡长武笑得十分轻佻,“想不到,太傅家的家教竟是这般差,自己的女儿都教不好,竟还敢坐在太傅的位置,实在是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路沅冷了脸,她虽然不认得胡长武,却也听得出胡长武话里的恶心意思。“你是何人,竟敢编排我父亲?”
“路小姐,你竟然不认得我吗?”胡长武搂紧了凤仙,“哈哈,没想到啊,太傅家的小姐竟然这么孤陋寡闻,连我都不认得。”
“我为何要认得你?”看胡长武轻佻的模样,路沅嫌弃得很,连忙往旁边退了两步。
“嚯,这是在嫌弃我啊。凤仙,你瞧瞧,这路家小姐就是不一样,小小年纪和外男厮混,却嫌弃我和你在一处,真是笑死人了。自己做了不要脸的事,还敢大摇大摆地在外面走动,传出去的话,只怕皇上要撸了太傅的职啊。”胡长武今日是喝多了,不然也不敢说出这么直白的话来,酒后吐真言,他趁着这个醉酒的机会,直接说了心里话,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你才是不要脸,我们走,不要和这种醉鬼说话,没得被这种人烦了心神。”路沅气不过,可她也知道,若是和醉鬼计较,只怕是要被缠上了。
陶宁不吱声,跟在路沅身旁,眼神却锁死了胡长武,若不是怕暴露身份,只怕他腰间的匕首已经扎穿胡长武的喉咙了。
可要回太傅府的路只有一条,必须要从胡长武身边过去,偏偏胡长武拦在路中间,路沅心里只觉得晦气。“让让,好狗不挡道。”
胡长武因着醉酒,反应慢了半拍,还真就给路沅让了路,等让开之后,脑子倒是跟上了,“谁给你的胆子,竟然这样和我说话,真当我们胡家的人好欺负吗?”
如果只是嘴上说说也就罢了,他偏偏还伸了手,对着路沅就是重重一推,也就是有陶宁在,及时拉了路沅一把,才不曾叫路沅跌倒。
路沅也不是个任人欺辱的软性子,当即就恼了。“你们胡家不好欺负,难道是我们路家好欺负?”
“怎么,路小姐是要和我比划比划吗?”胡长武弯下腰,一股浓郁难闻的酒气直冲路沅的面门,“路小姐,你这个小身板,还是算了吧,摸在手里还没凤仙一半软和呢。”
“啪”,路沅被这般侮辱,哪里还能忍得了,直接一个耳光上去,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直接在胡长武脸上留下个通红的巴掌印。
胡长武被这突然来的一下气打懵了,“你这个贱皮子,和你说话,也是给你家面子,你倒是跟大爷摆起谱来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小娼妇,今日大爷就替你爹好好教训教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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