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零章 相见便是有缘
高句丽,大王城!
李恪一行人矗立在一座早已化为白骨的京观前,默默凭吊为汉家江山奉献出全部生命的无名英雄,无论这些人生前身份如何,他们都值得众人尊重。
许多高句丽人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偶尔会对他们指指点点,有胆子大的还会靠过来嘲讽几句。
李恪对这样的冷嘲热讽基本保持无视的态度,相打无好手,相骂无好口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不至于跟这些普通人斤斤计较。
倒是薛仁贵受不得这种闲气,低声对李恪说道:“老板,咱们还是走吧,这些高句丽人太气人了,我怕忍不住对他们下手。”
李恪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大王城:“忍忍吧,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薛仁贵无语,半晌方道:“前几天您可不是这么说的,那会儿您不是说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么。”
“是么?你怕是听错了吧,不信你问若雨,我是怎么说的。”
薛仁贵暗自翻了个白眼,谁不知道你俩都是一个鼻孔出气,问王若雨还不是白问。
李恪又在京观前站了片刻,上了一柱香,这才对薛仁贵说道:“走吧,我看手下兄弟们也都有些忍不住要动手的意思,再待下去怕不是真要闹出乱子来。”
我看你是巴不得有人闹出乱子来吧!
薛仁贵暗自腹诽,回身打了个唿哨,五百假扮成保镖的黑骑立刻将马群收拢,做好出发的准备。
自从在渔阳附近做出深入高句丽的决定,李恪一行就扮成了马商,将路上抢来的那些战马用烙铁烙去标记当成货物,大摇大摆的往高句丽的都城而去。
期间薛仁贵和王若雨都担心李恪身份暴露之后会有高句丽人对他不利,结果却被他用捉贼捉赃,捉奸捉双给打发了。
反正老子打死不认,只要没抓到现行,杀人的事儿就不是我干的。
这种无赖的说词也只有李恪能想得出来。
队伍重新上路,因为刚刚祭拜京观的关系,众人情绪有些低落,偏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很不和谐的响了起来。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要去什么地方。”
李恪微微一愣,这才发现路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给堵住了,一个油头粉面,长相惊奇的家伙正拦在自己面前,梗着脖子充大个儿。
这样的二愣子自然用不到李恪出面,薛仁贵打马上下来,熟练的摸出一小袋银子递过去:“这位公子,我们大唐贩马的商贩,本打算从契丹那边弄些马回大唐去卖,结果边境那边打起来了,高延寿大人封了关口,出不去,只能去咱们王城碰碰运气。”
这套说词薛仁贵一路上已经说了无数遍,银钱攻势下几乎无往不利。
啪……。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可以把面前的家伙轻松打发的时候,油头粉面竟然抬手将薛仁贵手里的银子打落:“该死的奸商,你当本公子是什么人,少拿区区铜臭之物来污本公子的眼。”
“你……”自打跟了李恪,薛仁贵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当即眼睛一瞪就要发火。
油头粉面却看也不看薛仁贵,头抬的高高的,用鼻孔对着他道:“你什么身份,也配跟本公子说话,去,喊你主子过来,本公子最好结交朋友,尤其是有实力的大唐富商。”
话说到这份上,傻子都知道面前这年轻人不是区区一小袋银子能打发的了。
薛仁贵强忍着怒意,回到李恪身边小声问道:“老板,这小子不怀好意,似乎有拿咱们当肥羊的意思,您看要不要……。”
李恪眼一瞪:“滚,你给我老实待着,出来这么长时间,难得有此败家的机会,你还不让我爽快一把?”
“啊?!”薛仁贵脸都抽到一块儿去了,顾不得李恪掩饰身份的称呼:“我的殿下,这都什么时候了,您竟然想败家?”
“败家还要分时候么?”李恪说着从马上翻身下来,带着王若雨和薛仁贵二人,笑盈盈来到油头粉面身前,拱手道:“在下杨大能,见过足下。”
这里的足下可不是脚下的意思,按照古汉语的翻译,大唐时期的足下是尊称,相当于现代的您。
油头粉面咧嘴一笑:“杨大能?这个名字有意思,弘农的?”
李恪含糊道:“祖上倒是跟弘农杨氏有点关系,后来迁出去了。”
“嗯,其实你是不是出身弘农杨氏的人并不重要,本公子不会跟你翻旧帐。”油头粉面打量着李恪,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马,突然一笑说道:“你的这些马我看来路似乎不怎么正,去长安贩卖,你就不怕连自己都搭进去?”
李恪面露惊容:“公子此话怎讲?不瞒你说,我是第一次出来贩马,不懂这里面的规矩,公子若是知道,不妨指点一二?”
油头粉面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恪,即不答应也不拒绝。
李恪瞬间心领神会,打了个哈哈道:“你看我这事儿办的,光顾着说话竟然忘了地方。那什么,阿贵,你速去城里找家最好的酒楼,要什么都有的那种,我与这位公子一见投缘,今日必要一醉方休。”
薛仁贵都惊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恪还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与油头粉面的一番对答,表现的游刃有余不说,甚至还演出了第一次离开家,打算做一票大生意为自己场面的纨绔子弟本色。
李恪见他站在原地不动,不由瞪了他一眼:“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平时挺机灵一个人,怎么就上不了大台面。本公子也是脑子坏掉了,竟然会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带你出来。”
油头粉面见状,呵呵一笑:“呵呵,杨公子何必动怒,尊仆想是不放心你与我同行,故而才会犹豫。也罢,左右你们也是第一次来大王城,索性就由本公子做东,略尽地主之宜好了。”
李恪只当油头粉面是装装样子,佯怒道:“这怎么使得,明明是在下有事相求,怎能让公子破费,不行不行,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我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