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病了一场,如果不是眉儿,我早就一刀了解了自己,天大地大,我已经没有家,海阔天高我已经没有一个亲人。
我痛苦地活在一个角落里,我感觉我整个世界灰暗一片,我再也找不到一丝光亮,我再也看不到一丝希望。
我晚晚在噩梦中惊醒,梦中父皇声如洪钟地对我说:“忧儿,有你父皇的一天,我们鹰国不会倒的。”
但却只一瞬,父皇的头颅就已经飞了出去,鲜血直流,我大喊一声,醒了过来,满头大汗,全身颤抖不停,连心都在抖。
我坐了起来,一个人躲在阴暗的角落呜呜地哭,我怕惊醒外面的守卫,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夜是那样的清冷,心是那样的悲凉,哭累了,哭得无力了,倒在角落睡着了。
梦中出现母后甜美的笑容,梦中母后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发丝,梦中母后细细地弹唱,父皇深情如海的眸子一路追随着母后,梦中父皇紧紧搂住母后亲昵地说:“自家孩儿,怕什么?”
母后的脸飞红,艳丽得如天边的晚霞,那一刻我的心是那么温暖。
我穿着大红喜袍,母后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说:“我的孩儿是全鹰国最俊美的男儿。”
我红着脸抱起娇美如花的眉儿,但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声凄厉的高喊:“城破了――城破了――”
声音是那样的悲凉绝望,我往外面看去,沙尘滚滚,千军万马如洪水般像我们涌来,打杀声震天,哭声求救声让我的心是那样的惶恐。
我回眸向父皇求助,血,满地的鲜血,父皇的头颅已经飞了出去,母后举着明晃晃的剑绝望地刺向心窝,是那样的决然。
“不――不――不要――”
我朝着她大喊大叫,我用上我所有的生命在呐喊,但母后却充耳不闻,她什么都没有听到,剑贯穿她的全身,我还到她的背部露出微微的剑尖,血冲尖上一点一滴地滴落下来,她回眸依恋地看了一眼我,就倒在血泊中。
梦中母后一点点挪动身体,爬到父皇身边喃喃地说:“桓,不要怕,有婷儿牵着你的手,有婷儿牵着你的手。”
母后不停地说,直到她已经无力再说一句话,她临死前,紧紧握住父皇的手,握得是那样的紧,那样的有力,没有眼睛,没有头颅的父皇能感受到母后手心的温暖吗?
我的心很痛,全身都在痛,痛得呼吸不了,整个人大喊一声,痛醒了,醒来后我就再也无法成眠,我卷缩在角落,一个人坐到天亮,我害怕入睡,我害怕再看见血淋淋的场面,我害怕再在梦中痛醒,但白天清醒的时候心就不会痛了吗?
支撑我从这个阴暗角落走出来的动力就是眉儿,虽然将士们说孟将军已经被杀,虽然他们都说皇妃估计已经――
但我从来不相信眉儿也离开了我,我知道她会一直活着等我,活着等我来接她,等我轻轻搂她入怀对她说:“眉儿,不要怕。”
我从没有放弃去寻找她,我从没有放弃去打听她的消息,我知道她一定在某一个角落静静地等着我。
但探子打探来的消息将我所有意志全被击溃,他们吞吞吐吐地对我说:“皇妃已经成了狄国皇子的女人。”
他们低垂着头对我说,他们居然对我说,眉儿已经成为那个让我国破家亡的狄国皇子的女人?他们的话如晴天霹雳,我发疯地冲了出去,我不相信这是真的,眉儿是我的,她是我的,她怎可能成为――
我冲到屋外,徒手劈打着外面的巨石,一下又一下,石块沾满了鲜血,我的双手变得血肉模糊,但我却不感觉到痛。
所有跟着出来的将士远远地看着我,谁也不吭一声,天地之间,万籁俱静,只有我困兽般的嘶鸣,只有我撕心裂肺的哀嚎。
我左手拍打得血肉模糊,右手接着拍打,一下又一下,血汹涌地流出来,但依然感受不到疼痛的滋味。
后面的将士没有一个人敢过来牵我,没有一个人敢哼一声,他们能体会到我心中的痛苦吗?他们能知道我心中的屈辱吗?
苦苦守候了那么久的人儿,那个已经拜过天地,携手走进洞房的妃子,转眼却成了别人的女人,变得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真好笑,实在太好笑了。
亡国之恨,杀父杀母之仇,夺妻之痛,我多恨狄离,你知不知道?
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将我心中唯一的火光都要熄灭?为什么?我倒在地上哀嚎,声音是那样的沙哑绝望。
夜半,下了一场大雨,雨刺骨的寒冷,湿了我的发,湿了我的脸,湿了我的身,更湿了我的心,我曾经如阳光般明亮的心在这一夜变得灰暗潮湿,从此再也明亮不起来。
这个世界原来并不是你不打别人,别人就不招惹你,原来并不是你不抢别人东西,别人就会放过你,原来并不是你不伤害人,别人就会对你好?
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平等,这个世界永远没有公义,这个世界只有罪恶,只有杀戮,只有仇恨。
但我不甘心,我不舍得我的眉儿,我知道眉儿一定是被逼的,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对抗一个强大的男子?
但只要想到她受到那个男人的侵凌,我就心就如刀割一样,此时眉儿一定会生不如死,她的心一定很彷徨,很难过。
无论多难,我都要将眉儿救出来,今生今世好好疼她,好好爱她,不会再让她手一丝一毫的伤害,但关于眉儿的消息似乎中断了一样.
我的人只打探出眉儿穿着大红喜袍被送进狄离的营帐,第二天她衣衫不整地出来,她这一夜成了狄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