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小半个时辰之后,朱祁镇才在一大帮人的前呼后拥下来到了慈宁宫。朱祁镇刚到慈宁宫外,慈宁宫内便传出一阵阵轻微的嬉笑声。在慈宁宫众太监宫女的行礼中,朱祁镇径直进入慈宁宫。一进入慈宁宫,朱祁镇一眼就看到了紫芙领着一群宫女,在一个咯咯直笑个不停的小女孩儿的屁股后面小心翼翼的追着,生怕那小女孩儿摔跤。小女孩儿此时也看到了朱祁镇,急忙转而向朱祁镇跑来,可她的速度太快,又是还在学,根本就无法及时停下来。朱祁镇见此,赶忙蹲下身子张开双臂,小女孩儿径直撞到了他的怀中,咯咯笑着,口水滴答的。这个小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常德长公主之女――武陵县主薛春雪。“陛下(皇爷)!”朱祁镇向紫芙点了点头,然后就抱着薛春雪向慈宁宫正殿走去。钱锦鸾和摩罗以及常德长公主出正殿相迎,然后簇拥着抱着薛春雪的朱祁镇进入正殿。正殿内,大明皇太后孙氏端坐于首位之上,面色如常,但朱祁镇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孙氏的心情有些低沉,显然是因为朱祁镇下旨在整个皇宫内拔除罂粟花的事儿。“母后……”朱祁镇刚开口,便响起孙氏那不耐烦的声音:“行了,闲话少说,赶紧给哀家说说怎么回事,那花惹着你了,你堂堂大明皇帝,眼里连一株花都容不下?”朱祁镇闻言,脸色一正,一旁的常德长公主见势头不对,赶忙上前走到朱祁镇面前,张开双手准备将朱祁镇怀中的薛春雪抱过来,但薛春雪就是不愿意,直把常德长公主急得不行。朱祁镇见状,便对常德长公主摇了摇头,继续抱着薛春雪。常德长公主见此,也就不再坚持了。而后,朱祁镇才对孙氏开口解释道:“母后,不是儿臣容不下,而是这东西的危害,实在是太大了!”“危害?”朱祁镇的话一出,殿内众人齐齐满脸疑惑的看向他。“兴安,你们都先出去吧!”朱祁镇先是将殿中的太监宫女赶了出去。看到朱祁镇少有的谨慎,孙氏、钱锦鸾和常德长公主、摩罗等人心头一惊,深感朱祁镇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怕会十分严重。在孙氏、钱锦鸾等人的注视下,朱祁镇才一脸凝重的开口解释道:“母后,儿臣想您可能知道,此花名叫罂粟,其果实能入药,说起来,效用还不小!”顿了顿,朱祁镇在孙氏等人满脸疑惑的注视下,继续道:“可问题是,罂粟还有一个效用,它还能让正常人变成一个病人、废人,一旦成瘾,危害之大甚至难以预料!”“有这么吓人?”孙氏满脸迟疑的看着朱祁镇。“母后,儿臣已经让金英到牢里找死囚试验了,想来明日就可有答案,到时候您就知道了。”朱祁镇道。孙氏闻言,站起身看向朱祁镇,道:“既然如此,那就是拭目以待吧!”“是!”后宫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当然,一株花而已,孙氏并不在乎,她在乎的,是朱祁镇这么做的原因。孙氏心里很清楚,自从朱祁镇的登基以来,朱祁镇做的很多事虽然看起来很胡闹,但实际上都是做得非常在理的,这也是大明能有今日之盛的原因。翌日一早,早朝如常进行,身为内阁三省中资格最老的杨溥,便向朱祁镇提出了关于在全国范围内清除罂粟花这个命令的疑惑。朱祁镇并没有回答杨溥的疑问,而是反问道:“你先给朕说说,目前大明有多少人种植这种花?主要是普通的黎民百姓,他们的生活本就很困难,朕不想因此给他们造成损失,让他们本就拮据的生活更加困难。”杨溥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才躬身向朱祁镇开口介绍道:“陛下,目前国内种有这种花的,都是一些勋贵、儒林大家、商人等等,普通的黎民百姓,倒是没有多少栽种的,因为此花大多是贵人种来观赏的!”说到这儿,杨溥有些忐忑的看了一眼坐在丹陛龙椅上的朱祁镇,道:“陛下,臣听说,前几年缅甸也有上贡,想来宫里也有!”朱祁镇闻言,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杨溥。对于杨溥话里隐藏的意思,朱祁镇当然是心知肚明,无非就是在告诉朱祁镇,想要在全国清除罂粟花,宫里是绕不过去的。朱祁镇扫视了一眼偷偷关注着他反应的满朝文武勋贵,对杨溥道:“朕知道,朕已经下旨,宫里任何人都不准栽种此花,所有已经栽种的,都要全部拔除烧毁!”杨溥一惊,这事儿他还是才听说,这要换成以前的话,估计朱祁镇的旨意刚下,不会超过半个时辰,北京城里就会传得沸沸扬扬的。可现在,在以前很轻易就能得到的消息,如今却要从皇帝的口中才能知道。不得不说,现在的皇宫,就跟被铁板围起来的一样,水泄不通,宫里有点什么事,他们这些外朝大臣点都不知道。当然,朝臣打听内廷的这种事是见不得光的,所以也不能向朱祁镇这个皇帝提出抗议,要是朝臣都能随便探听内廷的事,那还得了?群臣听到朱祁镇的话均是一惊,纷纷诧异于朱祁镇的凌厉手段。“臣遵旨。”既然宫里的罂粟花都销毁了,那民间的自然也不能留了。朱祁镇站起身,出声道:“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内阁三省的诸位大学士留下,其余众卿就各自回衙理政吧!”……刑部大牢。一身便服的朱祁镇带着杨溥、曹鼐、王英等一众内阁三省的大学士进入牢中,停在了一间并无任何异常的牢房前。牢房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牢房中的犯人和其他犯人有些区别。躬立在旁的金英指着牢中的犯人,向朱祁镇和杨溥等人开口道:“启禀陛下,这个犯人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在通州杀了八名百姓,前几天才抓住。在追捕中,还有三名衙役受了不轻的伤,可谓罪大恶极,被判斩立决,本来今天就应正刑,因此,老奴便将他用于试验!”“嗯!”朱祁镇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人的凶残程度,朱祁镇仅从外表就能看出来,哪怕现在那犯人已经因为吸食了鸦片而显得神情恍惚,却依然掩藏不住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浓浓嗜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