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高看着章邯,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已经劝过了,可惜族叔并不听,一定要送父王最后一程。
“章邯将军是要去哪?”樗里寻看向章邯问道。
“奉命,咸阳戒严,禁卫军接管咸阳!”章邯没有隐瞒。
“不必了,陛下生为人杰,死亦为鬼雄,三军为陛下送行,守灵!”樗里寻指向了阿房宫外肃穆而整齐的大军说道。
因为三军刚刚送始皇帝的步辇回咸阳,还未离去,因此也都还聚集在阿房宫外。
“这……”章邯迟疑了,这是数万大军啊,在咸阳城外也还有这近乎十万的大军,若是暴动,禁卫军拿什么去抵抗?
樗里寻没有给章邯思考的机会,径直走入了阿房宫大门,没有人敢阻拦,看到那一袭白衣走来,所有人都低下了的头颅行礼。
“公子千寻意欲何为,陛下灵前,携剑而入!”秦王寝宫宫门,礼官怒斥着。
这一声怒斥,也让灵堂里的所有人惊醒,樗里寻居然来了。
“不该来啊!”不论是扶苏、李斯还是李牧、王贲等人都是叹息,他们完全能压得住,樗里寻这时候该做的就是返回金陵。
“闭嘴!”樗里寻冷冷的扫了礼官一眼,持剑而入。
但是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身着丧服的礼官、大夫们居然暗中藏剑,刺向了樗里寻。
“陛下灵前,本公子不想杀人,不愿见血,惊扰陛下安息!”樗里寻以剑鞘格挡,并没有拔剑出鞘,只是将众人击退,继续走向灵堂。
“禁卫军听令,但有异动,全部射杀!”章邯落后一步赶到,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阿房宫外可是有着数万大军的,若是公子千寻死在宫中,骠骑营、樗里卫谁人能挡?
锐士营和骊山卫又有什么理由阻止骠骑营和樗里卫复仇。
“公子!”樗里寻走进灵堂之中,所有人行礼。
而最开始拥护樗里寻即位的众人也立马走到樗里寻身边谄媚的说着请公子即位的话。
樗里寻没有说话,走到了灵柩前,认真地上香跪拜叩首之后才起身,直直的看向扶苏。
“外边那些是你安排的?”樗里寻问道。
扶苏摇了摇头。
“很好!”樗里寻点头,转身道:“章邯!”
章邯一愣,看向扶苏,最后还是上前行礼答道:“末将在!”
“全部缉拿,夷三族!”樗里寻淡淡地说道。
“喏!”章邯心底发颤,公子看似平静,实际上是怒了,不过他也很生气,居然在陛下灵前做这种事,夷三族都算轻了。
“请太子即位!”樗里寻转身对扶苏躬身行礼道。
“这……”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扶苏都没想到会是这样。
“公子,不可,陛下是让公子您即位啊!”那些人依旧不愿放弃,继续开口道。
“我说,请太子即位,尔等有意见?”樗里寻愤然转身,定秦剑带着剑鞘直接压在那人的脖颈之上,将人直接压得跪下。
那人冷汗直下,定秦剑虽然没有出鞘,但是谁不知道公子千寻是大秦宗室第一高手,哪怕剑未出鞘,想杀他也是简简单单。
“扶苏,你还在等什么!身为太子,陛下殡天,不立即即位,发丧天下,还要等本将军来做吗?”樗里寻没有收回定秦剑,怒喝道。
扶苏再次一愣,他听得出来,樗里寻是真的生气了,不然也不会直呼他的名字。
“请太子即位!”李斯、李牧、王贲等人也都明白了樗里寻的意思,对着扶苏行礼道。
樗里寻真的很失望,始皇帝走的时候是多么的风光,万军竟从,可是却想不到在他的灵前居然有出这么多的闹剧。
身为太子,即位顺理成章,岂是什么传位诏书可以更定的,扶苏居然没有一点魄力,纵容这些人在始皇帝灵前闹事。
蒙毅也反应过来,带着扶苏走向侧室,更换帝王衮袍冕冠。
“陛下,有些东西,有些事,当断则断,而不是需要去权衡和追根究底的!”蒙毅低声说道。
他知道扶苏在想什么,扶苏想的是揪出这群人背后的主谋,因此没有第一时间去阻止。
可是,有些事,是不能让它去发生的,若是陛下还在,发生同样的事,陛下会直接更换帝服,出现在众人面前,也不会有之后的事情发生了。
扶苏点头,他知道族叔为什么生气,父王是族叔最尊敬的人,不允许任何人去玷污,自己做的确实有失。
“新君即位,百官朝拜!”秦王大殿前,扶苏终于是坐到了那个曾经梦想的位置上。
文官武将纷纷入殿朝拜,文官以李斯为首,武将则是樗里寻为首。
李牧、王贲如今则是不在文臣武将之列的客卿位上。
“拜见新皇,大秦万年!”李斯率文臣行礼。
“诸子免礼!”扶苏同样躬身回礼。
“拜见新皇,大秦万年!”樗里寻带着蒙恬、子车乘等一众武将单膝跪地行礼。
“诸将免礼!”扶苏再次躬身回礼。
在太庙令和宗正的主持下,简单而快速的即位仪式结束,接下来就是由太庙令和宗正辅助,新王发丧全国,各郡郡守郡尉前往咸阳,参加国丧。
樗里寻也没有再参与任何事,一身丧服,在灵堂守灵。
国丧发出,一时间天下哗然,万民恸哭,三军止戈,全国止乐。
酒肆、青楼、妓馆皆停止营业,不得有任何丝竹管乐之声,否则与叛逆同罪。
哪怕是前来观礼的各国国主也都不得不遵从,因为咸阳街道上到处是来回巡视的禁卫军。
停棺七日,否则新任帝王将被视为不孝。
因此,七日后,扶苏、樗里寻等一众大臣,见了始皇帝最后一面,棺盖缓缓合上。
“属于陛下的时代终是过去了!”樗里寻看着缓缓合上的棺盖叹息着。
九重棺椁葬帝王,百将扶棺,百官开道,千军随行,万民尾随,将一个时代掩埋。
那个睥睨天下的帝王也从此孤寂的躺在棺椁之中,安眠于聚天下财力为其打造的骊山始皇陵中,默默的注视着和守护着咸阳和大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