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中,三位阁老惊呆了。
实在不敢想啊。
越想,事情就变得越发可怕。
比如这所谓的“明元”,说白了,还不就是凭空发行宝钞,凭空发钱啊!
这玩意的危害太大了!
结果这小子愣是给弄了出来。
弄出这明元也就罢了,还想着用这玩意……抵债?
也就是先从诸多小国那边将银子借来,到了还钱的时候,还的可就不是银子了,而是这种纸票子。
这……疯了吧!
丧心病狂!
丧尽天良!
这……是人干的事吗?
明抢都不敢这么玩!
太过分了!
弘治皇帝也是认真起来:“到底怎么回事?你小子当真准备借了不还?”
宁远摇头:“不是啊,还啊,这不就是钱吗,一张就等于一两银子。”
弘治皇帝:“……”
他相当的无语。
自别人那里借来真金白银,就还这玩意给人家?
开什么玩笑!
你当别人都傻吗?
“换做是你,你会借吗?”弘治皇帝问。
“都已经闹成这个样子了,那里还有会不会了,是他们得求着我们,求着借钱给我们!”宁远淡淡一笑。
“……”
三位阁老彻底无语了。
听听,这话是人说的吗?
自古来,只有借钱者求着别人借钱,什么时候有外借者还要求着别人借钱的?
滑天下之大稽!
“休要胡闹!”
弘治皇帝呵斥了一句,跟着还是压低声音:“真能借来?那诸多小国若是不借,会怎样?”
宁远笑了笑:“那可就由不得他们了,我大明的钱是他们想'借'就借的吗?得看咱大明愿意与否!”
弘治皇帝与三位阁老将信将疑。
这事,很是玄乎,可看那小子信誓旦旦的样子,也不像是开玩笑,于是便将此事交由宁远自己决断。
到时候若出了事,自是宁远的责任,若成了……那也是功劳一件。
不多时,鸿胪寺。
眼见着这位“上官”莅临,鸿胪寺卿贾斌忙是起身,请宁远上座。
“方才,陛下罢了本官少卿的官职,所以呢,这会本官也就不是少卿了,也不是你手下了。”宁远随口道。
“所以您才是上官啊,下官不过三品,您却是二品,自是上官也!”贾斌摇头晃脑。
“喏……”
宁远也懒得多说,直接掏出一张纸币:“且看看。”
贾斌结果仔细看了看,啧啧出声:“这凭票,甚是精美啊,比通商银行的凭票还要美上几分,只此一张,至少价值十两银子以上。”
听着这马屁,宁远倒不厌烦。
因为这也是他惦记许久的事情了。
通商银行的凭票自是很受用,可也有局限,那便是不能多发行,有多少银子便有多少凭票,可随时兑换。
在百姓们接受了凭票之后,再想推行新的货币,难度太大了。
我那凭票可以随时换银子,可这明元呢?
在关键时刻,这玩意甚至可以说是一张废纸,因为这玩意是朝廷发的,朝廷想印多少便印多少。
可想而知,一旦超发,这玩意又将像宝钞似的,越来越不值钱。
但纸钞这玩意不发又不行。
方便、快捷、且于朝廷而言,有着很大的弹性空间。
比如关键时刻,若朝廷缺钱了,稍微多印一点点,便可解决燃眉之急。
作用极大!
可百姓们不愿意接受这玩意,便无法推行开来,怎么办?
自外面破局。
“具体价值多少且不说,拿去与那诸多使臣见见,就告诉他们,自此后,这便是大明的钱了。”宁远随口道。
贾斌自是二话不说,转身去寻诸多使臣了。
“什么?这是钱?”
“你这玩意看着倒是挺精美的,可也是一张纸啊,怎么就是钱了?”
“什么屁钱,说白了,还不就是你大明宝钞!”
“大明宝钞?这玩意不是都快没了吗?难道又重新发行了?是要继续欺骗大家伙吗?”
眼看着那一张纸币,鸿胪寺再度炸锅。
宝钞是什么?
是朝廷可以随时印发的东西!
钱这个东西你随便印,教百姓们如何信任你啊?又如何能值钱且具有购买力呢?
于是,不多时,被一通乱喷的贾斌折返回来。
“大人啊,他们说这就是宝钞,凭空印钱……”贾斌哭丧着脸。
“哦。”
宁远淡淡应了一声:“这不是很好吗?反正也是印出来的,就是一张纸,他们不认啊……挺好!”
贾斌顿了顿,有点懵。
这……什么个情况?
这位上官大人拿出此物,也就是所谓的明元,不就是想教那诸多使臣认同吗?
而今那诸多使臣非但不认同,还一通喷,这位上官大人竟然说好?
“你不必理会,不久后,他们会央求你的。”
宁远随口说了句,便起身离去。
贾斌想了想,腰杆逐渐直了起来。
若别人说这话,他说不得要当场驳斥,可既然是这位上官大人说的,那……说不定会成真!
只一想到那诸多颐指气使的使臣反过来求自己,他便是一阵兴奋,开心的不得了,干脆起了火,架了锅,捣鼓起来。
“吃了咸菜滚豆腐……皇……谁也不及吾!”
贾斌美滋滋。
这人啊,上了年纪,大抵也就只有吃这一口才是最爱了吧?
“今日你对爷爱理不理,明日爷教你高攀不起!”
想着诸多使臣反过来求自己,贾斌是越吃越美。
也是此间,宁府。
今日的晚宴很是丰盛,饭桌前却只有宁远一人。
等待片刻后,终有一道身影进入厅堂:“弟子徐经,见过恩师……”
“过来,坐!”
宁远摆手,随口道:“饭菜准备许久了,都快凉了,先吃!”
徐经便没多说,小口吃了起来。
待得吃的七七八八,宁远放下筷子,一声长息。
“这开关啊,是好事,贸易往来,可教银子流动,对百姓们也是好事。”
“这里面呢,唯一教人有些不舒服的是,那诸多小国的行商也因此自我大明带走许多银两。”
“我们的行商自别的小国攫取银两,为师是开心的。”
“可别人自我们这里攫取银两,为师便没那么开心了。”
“小徐啊,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