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品官?
宁远略微有些尴尬。
因为,严格来说,他这个巡按使,官职……很低,只是区区七品而已。
便是比起那依郭京县知县刘正年还低了一品。
不过,很快,他意识到什么似的,眯起了眼:“为何问此问题。”
那秦氏道:“若是大人低于三品,民女劝您莫要管此事了,于前途不好,甚至会惹来杀身之祸。”
宁远仍旧疑惑似的:“难道,这其中,还涉及朝廷三品大员?”
秦氏道:“未必,但在背后,有那等不可想象的大人物。”
宁远险些冷笑出来。
这事,莫说是三品大员,便是当朝一品,若被他掌握足够证据,也要狠狠的弄他一波。
这也是他亲查此案的原因。
想他宁远不知付出多少心血,这才将煤炭推广民间百姓。
而之所以将煤炭价格定的如此低廉,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教这天下少些冻死之人。
可煤炭中毒之事一出,虽说他已尽量安抚百姓了,可在百姓心中,仍旧会留下部分阴影。
拿百姓生死开玩笑,任你是当朝大佬又如何?
静默片刻之后,他沉了一口气道:“你放心,本官,乃巡按使,代天子行事,若有歹人,无论官职品级,当一视同仁予以惩治。”
秦氏见状,忽而苦笑起来。
她抿着嘴道:“大人,民女知道,您是为了民女着想,您是……好官。”
“只是……此事事干重大,即便您是巡按使,那也是暂时的,回京述职之后,官复原职,定会遭到清算。”
“其实,民女想到了许多。”
“这当朝百官,真正不畏强权,管了此事还能安然无恙之人……怕也只有哪位大人了。”
“若您能得到哪位大人的庇护,民女倒可说出实情。”
“若非如此……民女……”
说着,噗通一声,再度跪地:“民女,求您了,放过民女以及民女家人吧,求您啦!”
宁远定定不动。
事实上,无论任何朝代,都有暗黑之事,他自是清楚的。
令他没想到的是,在这事的背后,竟有这等实力强大的大人物。
于是他笑了笑道:“好啊,你说说,哪位大人,到底谁,说不得本官或许认识。”
秦氏犹豫了一下,坐的笔直,缓缓道:“当朝驸马,繁昌侯,宁大人!”
宁远:“……”
他忽而顿住。
感觉……怪怪的。
莫名之间,还有些触动。
“若是您认得宁大人,且能得到他的庇护,此事,或还有回旋余地。”
秦氏严肃道:“若不认识……您最好快快离开吧。”
宁远却忽而笑了:“此事,为何要那……宁远……宁大人来此才可?”
秦氏抬着头,望着北方,眼蕴氤氲:“宁大人他……不一样的,他心系百姓万民,若得知此事,定会赶来的,只可惜……”
“噗!”
宁远哼笑出来,正要说什么,却见秦氏眼中多了些许怒色,才问道:“可惜什么?”
秦氏道:“可惜此事太小了,他……未必知道。”
宁远反问:“你怎知他未必知道此事?”
秦氏道:“他每日所操心的是这天下无数的百姓吃穿大事,那可是无数条性命,区区十三条性命,于他而言,岂不是小事耳?何须知晓。”
宁远:“……”
竟是无法驳斥。
只是,他摇了摇头:“宁大人……未必那般伟大……嗯,我与他相识,你先将此事因果说与我听吧。”
听闻宁远与“宁大人”相识,秦氏这才放心几分。
她缓了缓道:“是这样的,民女是戚家的儿媳,新婚不久后,家婆的远方亲戚常大伟来到戚家,见美女有些姿色便……便……”
说着,已是泪流满面:“民女便被欺负了。”
“只是,这事,被民女丈夫发现,且扬言要告发。”
“那常大伟一怒之下,便将民女丈夫杀害,之后,为了隐瞒杀人之事,更是用长刀将戚家十三口一一杀害。”
“事后,常大伟以民女秦家数口人的性命威胁,教民女充当罪犯,民女无奈,只得……认罪!”
“之后,那常大伟便利用煤气,伪造出戚家十三口中毒而死的伪证。”
闻言,宁远点了点头。
事情的大概,与他预料之中大抵相似,而且,似乎还有些熟悉。
历史果然惊人的相似啊!
于是他问道:“那常大伟背后之人便是哪位当朝三品大员吗?是谁?”
秦氏道:“是……顺天府府尹,张宪,张府尹是那常大伟的娘舅。”
宁远轻轻点头。
对于那张宪,他倒是见过几次,印象不深。
只是,那张宪也参与了此事?
他没多想。
在没有足够证据之前,他自是没理由乱动那张宪。
眼前而言,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调查那张宪。
查完之后,一切也就清明了。
“此事,本官了解了。”
他开口道:“且容本官再调查两日,两日之后,将开堂,亲自审问此事,放心吧,本官会还你一个清白。”
而后,他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下,平淡道:“这个世界,确实有些蚊虫、老鼠等不干净的东西。”
“但,那张府尹未必肮脏,繁昌侯,也未必干净。”
“本官希望你……自黑暗中走来,走向光明。”
说罢,他转身而去,步履缓慢且稳健。
秦氏看着那高大的身影,愣了愣。
眼见宁远即将消失在眼前,她忙大声开口:“敢问大人尊讳?”
宁远顿了顿,平静开口:“名……公平!”
“公……平。”
秦氏喃喃着,喃喃着,有些呆了。
来到大狱门口,宁远冲着左右狱卒吩咐道:“本官不管如何,以后,你们谁要敢动那秦氏半根手指,便等死吧!”
“另外,每日的吃食,不可少半顿!”
几名狱卒忙点头不迭。
没办法,这位来头太大。
连只听皇帝陛下的锦衣卫都来充当护卫了啊!
可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哎呦呦,哪位官老爷的官威这般的大啊!”
声音落下,一名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似笑非笑的盯着宁远。
而两侧的狱卒却仿佛没看到一般,略微低着头。
宁远则是侧目:“本官丁玉,你又是谁?”
年轻男子当即展开折扇,冲着宁远鞠躬:“丁大人好,小的常大伟,有礼了。”
嗯?
宁远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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