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有些茫然。
因为,这事太怪了。
锦衣卫这边的消息,很清楚,那周经刚刚赶至城头,还未出城,便看到了诸多佃农。
但就在此时,诸多佃农却是起了争执一般,分裂开来。
七八股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行进而去,似是……离开了。
那周经还未劝说呢,竟然自己离开了?
“原路折返回去?或者只是因为有矛盾,分裂开来,各自告状?”
弘治皇帝十分的疑惑。
跟着,严肃的吩咐道:“盯紧了,不得松懈!”
这里面,问题很大,极容易出现其他变故。
真若是分散开来,各自告状,这些人足可以岔开时段,自早上告到晚上,那时,这偌大的京城可就要鸡犬不宁了。
简单安排一番,弘治皇帝来到内阁,跟着又叫来六部九卿,将诸多佃农分裂之事说道了一番。
“诸位爱卿怎么看待此事啊?”弘治皇帝问。
几位阁老也是一脸的严肃。
无缘无故的,佃农不可能离去。
所以,这里面更大的可能便是内部出现了问题。
“陛下,臣以为,这诸多佃农本就是自四方集结而来的,地域不同,产生分歧,也是正常。”刘健说道。
其余几人大多也表示认同。
莫说是自不同地方赶来,就算同一个庄子的人,还会产生矛盾呢。
故,这事看似蹊跷,却也有踪迹可寻。
一番简单的商议之后,弘治皇帝便准备离开。
而就在此时,周经赶了回来。
“陛下,走啦,诸多佃农皆是分裂开来,各回各家啦!”周经激动不已,言语都有些混乱了。
闻言,内阁之中一阵怪异。
面面相觑间,李东阳忍不住问:“周大人,可是你……劝说了他们?”
周经拨浪鼓一般摇头:“没有没有,那些人,是自行离开的,下官还未来得及劝说,他们便分裂开来,沿着原路返回啦!”
内阁气氛忽的一顿。
饶是经历过诸多大风大浪,此一刻,三位阁老、六部九卿仍旧是瞪着眼,一头水雾。
离开了?
就这般……回去了?
怎么可能!
要知道,这些佃农可是铁了心的搞事情,给朝廷找麻烦。
乍开始,凭借着宁远的书信,携着恩情,倒也能将一些佃农给劝退。
到了当下,这些人可是连书信都不理会,一心告状。
结果呢?
还不等朝廷这边再度规劝,他们……竟离开了?
“这……怕不是假的吧?”兵部尚书马文升突然冒出来一句话。
其余几人皆茫然不已。
但稍加思索,便觉得马文升这话很有道理。
是啊,方才,大家伙还自各个层面商议了一番,认为诸多佃农只是起了矛盾,暂行分裂,但并未放弃告状。
但现在,转过头来,你说那些佃农回去了?
糊弄小孩子也不敢这般糊弄啊!
“是真的。”
周经急忙道:“陛下,那些佃农,真的走了,您若不信的话,可差锦衣卫前去调查,不出以外,此一刻,他们与京城背道而驰,若当真要继续告状,又何必走的更远呢?”
弘治皇帝没有作声。
感觉……很是荒唐。
这话,就像某个君王说过的何不食肉糜一般,荒唐又无知,仿若把大家当成傻子一样戏弄。
但,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这事,极可能是真的!
无需过多吩咐,锦衣卫、东厂那边正在紧盯着诸多佃农,是真是假,消息很快就会传回来。
“报!”
外面,响起了一个小太监的声音,
很快,牟斌走入,还不等见礼,弘治皇帝便直接道:“免了,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牟斌整顿措辞,而后,吐豆子一般道:“启禀陛下,锦衣卫这边发现原于西南十余里处的诸多佃农分裂开来,而后向更远处走去,看其行径,似是要回去老家。”
“除此之外,四方锦衣卫又得到消息。”
“前来告状的其余数百股佃农,皆是停下脚步,略作休整后,沿着原路返回。”
“时至当下,北直隶四方再无告状佃农。”
声音落下,十余位大员几乎都惊住了,满脸的不可思议。
十余万告状佃农离开了,那在赶来路上的几十万佃农……竟也回去了?
怎会如此啊?
好端端的,朝廷这边什么都没做,诸多佃农便自主的返回了?
这……简直玩笑!
玩笑都不敢这么开!
“缘何如此啊……”
弘治皇帝喃喃着,有点懵。
那些佃农很强势,乃至于有些肆意横行,不将朝廷放在眼中。
而朝廷这边,又拿诸多佃农无可奈何,毕竟人家是前来告状的,没有过错,朝廷便不好派出大军镇压。
就是这般强势的佃农,给朝廷带来了诸多麻烦,甚至令他这个君王都头疼。
结果……回去了。
朝廷这边什么都没做啊,自己就老老实实的回去了。
显得很是讽刺啊!
“陛下,其中或有……蹊跷。”
刘健微微皱眉道:“这些佃农,不,应该说那些幕后推手仿佛一夜之间商量好一般,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其余人也跟着表示认同。
肯定有问题啊!
若不然,那些佃农就算自愿原路返回,也不会如此的步调一致。
“那么,到底是什么事,使得诸多推手,一夜之间改变了注意呢?”李东阳顺势提出问题。
这是根本。
朝廷这边,近来可是没做什么事啊。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一侧,周经略微垂着头,仿若没听到一般。
若不是因为宁远威逼过他,对于这里面的门道,他也可能与诸多大员一样,对这里面的事未必清楚。
这事,若是放倒地方官,反倒极容易一眼看透。
就是因为看似微不足道的清查私藏土地。
简简单单,在朝堂之间,甚至毫不起眼。
但就是因为那么一条行令,在一夜之间扭转了整体局势。
“难道是……因为朕下旨宁远彻查私藏土地,再将查出来的地均分给诸多佃农?”弘治皇帝自语一般。
而后,气氛又变得微妙起来。
看起来,很是不可思议。
可不知为何,又好像有些道理。
“这私藏的土地,只是极少数,想来,不应有多少地的,而佃农要的是一个公平,将如此少的地分给他们,他们就认同了?”有人疑惑着。
却无人回应。
通晓其中关键的周经宛如没听到一般,作老道状。
这事,只能意会,不能明说。
于是,佃农自行撤退,便在朝堂之间成了悬案一般。
晚些时候,宁府。
弘治皇帝来了,不用吩咐,一锅火锅便在亭子之中打了起来。
沉默了许久,弘治皇帝忽然问道:“民间,私藏的土地,有许多?”
这个问题,有些愚蠢。
但他还是问了出来。
驸马这小子费劲心力,一心要清查私藏土地,显然有问题。
这便与他的认知,截然不同。
在他的印象中,即便各地方存在这种现象,私藏土地者,怕也只是少数罢了,毕竟这时论罪名,也是不小的。
“陛下,查过才知道啊。”
宁远笑了笑,略做思考后,试着道:“陛下可知道,先前诸多朝代为何会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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