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未来,东林党将赫赫有名,乃至于祸乱朝政。
非是如此,在未来,朝堂之上还会出现诸多党派之争。
其根由在于一些当朝文官,为了稳固地位,互相抱团,打击异己,继而保证利益。
结果,现在为了克制他宁远,竟生生出现了。
借着理学奠基人程颢的大名,开设东林书院,联合天下读书人,报团取暖。
还有王鏊那一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这可是千古名联啊,本应是几十年后顾宪成提出的,结果……也出现了。
此联看似简单,实则精妙不凡。
上联,将读书声和风雨声融为一体,既有诗意,又有深意。
下联,有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雄心壮志。
天下读书人最大的志向是什么?还不就是忠君爱国?
区区一则对联,直戳无数读书人的心思,将会吸引无数人。
“果然,读书人玩起花花肠子,很不简单啊!”宁远感慨着。
他要改制科举,便等同于与天下读书人作对。
而如果说先前诸多读书人反对他还是一番散沙的话,那么,王鏊等人,借用程老夫子开设东林书院,等若是将天下读书人笼络起来。
与此同时,又有意针对他开设的百善小学。
朝廷科举,除了殿试,其他会试、乡试、院试、童试都由谁出题、谁审卷?
还不就是当朝的诸多文官。
在这等情况下,如若你是家长,可又敢将孩子送到百善小学?
“有意思啊!”
宁远喃喃着,带着一队护卫,向外城赶去。
在东南方向的一个小山上,有着一个小凉亭。
王鏊坐在主位上,一脸的笑意。
事实上,在听闻费宏的建议后,他就一口答应下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而且于名声而言,也相当重要,好处多多。
“这事啊,你们两个做的很不错。”王鏊不住的点头。
“您谬赞了,一切还要您老来主持大局。”
杨廷和费宏谦虚开口,看了看山下不断聚集而来的诸多读书人,暗自激动着。
人数,太多了,足有千人,尤其是在后面,还有一些平民百姓逐渐赶来。
影响甚大。
到了约中午时分,王鏊站了起来,望向下面,清了清嗓子,徐徐出声。
“感谢诸位莅临……今儒学昌盛,然诸多大家敝帚自珍……故老夫建这东林书院,为往圣继绝学。”
“自今日起,东林书院将在每越十日、二十日、三十日邀请诸多文人雅士,探讨教授学问,天下读书人皆可来听。”
王鏊声声言语。
当即,下侧诸多读书人一阵兴奋:“王公千古……”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要知道,这可都是当朝大儒啊,日后所邀请的文人雅士,怕也都是当朝大员。
莫说学问不学问的,能与这样的当朝大员结交那也是天大的幸事啊。
不远处,宁远看了看,轻轻一笑。
这阵势……倒是像模像样的。
归其原因,主要是王鏊等几人的身份很不一般。
王鏊,吏部右侍郎,堂堂帝师,也就是当今陛下的老师。
杨廷和、费宏,都是詹事府的詹事,在未来,也将成为帝师。
还有便是,杨廷和与费宏的学识本就非同寻常,深谙科举一道。
如杨廷和,十二岁中举。
这个年纪放在后世不知有多少人还在玩泥巴呢,人家却是举人老爷了,比较下来,后世的蒲松龄、以及传说中的范进,都要顶礼膜拜。
还有费宏,这人也相当的生猛,在二十岁的年纪便得了状元,堪称是大明最年轻的状元。
要知道,即便强如王守仁、才华横溢如唐寅,会试之时也多是二十八九岁,将近三十了。
简单来说,这二人都是科举的超级大学霸!
如若能得到这种大学霸的指点,于科举一道,将受益良多。
王鏊、杨廷和、费宏,三人组合,阵容,非常强大!
尤其是明年便是弘治十五年了,会试(春闱)在即,可想而知,会有多少读书人愿意疯狂攀附这个东林书院。
“除此之外……”
凉亭中,王鏊高声开口:“老夫等三人,也共同出钱,开设东林学,是为东林小学!”
轰!
下方,诸多读书人又是一震。
这招……可谓是大杀招啊!
那宁远刚刚开设了百善小学,东林书院这边就开设东林小学,这是不加掩饰的针对。
至于结果……可想而知。
在这等大势之下,毫不客气的说,那宁远几乎是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论教师的队伍,那宁远有什么?
论儒家学问,就更不用说了,那宁远有什么学问。
可以说,百善小学在东林小学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王公,咱这东林小学都教什么啊?”下侧,有人问。
“当然是主教儒学,如数算、经、史等为辅。”王鏊笑呵呵道。
嘶!
众人又是一惊。
好家伙,这是走那宁远的路,教那宁远无路可走啊!
当然,这教授的内容也是有差别的,如东林小学这边,将主要以儒学为主,百善小学那边则是将儒学,也就是那语文与其他学问并列了。
“两日后,东林小学将广招生源,准备开课。”王鏊朗声说道。
诸多读书人皆是玩味的笑了出来。
两日后,岂不是与那百善小学同时招生开课?
一边是当朝大儒开设的学校,各种力量十分强盛,一边是当朝驸马,嗯……这有可比性?
有意思喽!
也是此间,人群后方,躲在远处的宁远看了看,也是笑了出来。
他巡视人群,很快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范三思,不禁走了过去:“感觉如何?”
范三思看了看,忽的一震,正要见礼。
“日后无需多礼!”
宁远说道:“你且说说,这东林书院以及东林小学如何?”
范三思顿时涨红了脸,低着头道:“很强盛,非是我等可与之攀比的。”
对比下来,东林小学人才众多,博学多闻,而百善小学这一边……好像只有两个教师,而且还都是半吊水,不上不下,完全没法比啊!
“看来这位仁兄很有自知之明啊……”
这时,旁边一个年轻男子淡淡开口:“百善小学,将儒学与其他学问并列,简直玩笑,本末倒置耳,不成大器!”
范三思的头垂的更深了,分外羞愧。
宁远斜瞥那年轻男子一眼,有些诧异:“你是学子?”
那年轻男子抱拳:“不才,此番乡试应天府解元,余姚孙清,见过宁大人。”
宁远点头,倒也算是个人物,不过十八九岁,竟是应天府的乡试第一,很不简单。
而且浙江余姚……与王守仁还是老乡。
“不错,会试好好考着。”
他淡淡说了一嘴,旋即看向范三思:“三思啊,你完全无需妄自菲薄,教书育人,不在师者水平高低,在于用心,心即理。”
心即理?
范三思愣了愣。
身为王门走狗,这三个字他太熟悉了。
跟着不禁一阵恍然,郑重抱拳:“徒孙了然,万谢师祖指点。”
“嗯!”
宁远应了一声,笑了笑道:“走吧,两日之后,百善小学也要开学了,该准备一番。”
说着,二人便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后侧响起一道声音:“站住!”
宁远侧目:“怎地?”
孙清面带不悦道:“宁大人,您是王先生之师?王先生学究天人,您不配!”
“哦?”
宁远哼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