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测便知?
酒楼中,数十名学子讶异。
尤其是对宁远的身份,一个个十分的怀疑。
这人……该不会是数算师傅吧?
“呵呵……这位师傅,您应该清楚,数算,不过是小道而已!”
有人不屑开口:“与儒家而言,学数算便是杀鸡用牛刀,实在是多此一举!只是,学生很是好奇,您如何不算便知呢?”
闻言,宁远笑了。
先是贬低数算,又继续发问。
这……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于是他随口道:“某看来,数算亦是一门学门!”
“想来尔等应知道勾三股四弦五的道理吧?为什么会如此呢?”
“尔等既然知勾三股四,又如何不知道勾五股十二,其弦又是多少?”
一番言语,却是令人许多人无语。
勾三股四弦五,这事,许多人都是知道的。
可若将这问题延伸下去,许多人便又不知道了。
“弦是十三!”
宁远随口道:“你看,无需测量,某便可随意得出结论!”
“若按照尔等的想法来看,一测便知,这一个测,又需要多少的人力物力呢?”
“如此简单的事宜,不过是张口就来而已!”
“假以时日,尔等若为地方官,连这等区区小事都要去测一测,又会浪费多少时间?耽搁百姓多少生计呢?”
“那么,咱就很是不懂了,这数算,难道不值一学吗?”
一番言语之下,诸多学子顿时涨红了脸,瞠目结舌。
这话,几乎是无懈可击。
你说数算没用?
这等关乎百姓民生的核算问题,明明可以随意计算得出结论,又何必去兴师动众去实地测量呢?
“再来一题!”
宁远继续道:“其弦为十,其股为八,其勾是多少?”
大堂间,诸多学子又是一阵懵逼。
这……谁知道啊!
“是六!”
宁远摊出一只手:“看吧,如此简单,乃至于多教几遍狗,狗都能明白的问题,你们这一群自以为饱读诗书的学子,竟然不知,某就不懂了,如你这等学子日后入朝为官,或为地方官,如何治理一方呢?”
毫不留情的言语,直接是将当场的数十名学子斥的脸红脖子粗,一时间无法辩解、驳斥。
这已经不仅仅是数算的问题了,而是关乎到万千学子的荣誉。
然而,即便如此……却是无人可应答。
因为,这题实在是古怪偏颇,教人无从入手。
答不上,自然是丢脸的。
于是,一众学子无言以对,一时间也就不好说话了。
再然后,有人悄然离开,也有人找寻各种借口,逐渐退去。
不多时,酒楼安静下来。
宁远小酌一口,暗自叹息。
这两道题,应该可以暂时震慑一段时日了吧?
只可惜……也就只能震慑一段时日而已。
这诸多学子攻击点是数学无用论,他一番驳斥,想来可以教许多人无话可说。
数算是否有用,已显而易见。
可在这边,除了数算……还有着其他问题啊。
例如……佞臣当道?
接下来的几日,无论的华亭县还是整个松江府,都一片平和,乃至于无人再讨论数算等事宜。
数算,又有什么可讨论的呢?
跟着,大酒楼中,赶来的学子皆开始讨论国朝大事!
例如……水灾!
华亭县这边的滂沱大雨已经接连下了六七日,再这样下去,注定是要海水倒灌,殃及万千百姓的!
“苍天无眼啊,何以教我是江南百姓遭受如此灾难呢?”
“这个雨,没时候停的,但凡多下个两三日,注定涨大水,将所有农田浸泡!”
“华亭县这边种的可都是棉花啊,哪里成受得住如此暴雨、洪水的冲击呢?”
“定是朝廷出现了奸臣,才使得苍天发怒,致使洪水滔天啊!”
一个个学子感慨又愤恨着。
不远处,闻言的宁远暗自叹息。
问题,终究是来了!
这个时代的人,甚至先前的一些古人,在面对自然灾害的时候,总是容易将矛盾转移至朝堂。
苍天无德啊!
苍天为什么会发怒呢?
因为皇帝身边出现了佞臣,苍天都看不过去,特意降下责罚!
这等在后世可能是一片胡言的言语,在这当下,却是会引得无数百姓信奉。
莫说平民百姓了,即便是天下,不也多多少少的信奉这些怪力鬼神之事?
“江南一带……要完蛋啊!”
宁远一阵无力,猛的灌酒。
再跟着,约过了一两日,非是诸多学子,万千百姓那边也出现了诸多埋怨言语。
因为,大雨未停,且越来越大。
雨季,加上这滂沱大雨,可想而知,不多久,这松江府便会面临一场巨大的水灾!
水灾来了,这边种植的又是棉花,被洪水、大雨那么一泡,也就意味着,数个月的耕作劳苦……毁于一旦!
果不其然,又两日后,一场洪水来袭。
非是田地,诸多百姓的住宅、房子皆是被大水给冲泡了,损失惨重。
更可怕的是,在这场大洪水之中,还有数以万计的百姓逃难不及时,被那大洪水给吞没了死伤无数。
华亭县,一片伤亡,遍野哀鸿!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
“我等不过是佃农,好不容易种点地,何苦来哉?何苦遭遇此等洪水暴雨啊!”
“朝廷,一定是出朝廷出了问题!”
“对,尤其是那繁昌侯,他就是一个灾星,望向触动千余年来的儒家礼制!”
“这礼制都崩坏了,我等平民岂会不遭殃?”
万千百姓愤然不已,皆是将矛头指向了朝廷,尤其是那当朝为官的繁昌侯,宁远。
看吧,苍天都发怒了!
以为礼制崩坏之事,牵连了无数无辜百姓!
这……足以说明那繁昌侯有问题啊!
那繁昌侯,就是造成华亭县这边暴雨、洪水的罪魁祸首啊!
“诸位,朝廷,出了奸佞,我等应该如何?”
“当清剿之!”
“没错,朝廷的奸佞,有意破坏我大明的祖制人伦,此等奸佞,如何不该死?”
“该死!”
“该死,该死!”
有身着儒衫的学子愤然:“走,乡亲父老们,我们,去县衙讨个说法!”
言语落下,顿时一呼百应。
万千人马,朝着县衙赶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