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杨一清下令收拾粮草先行撤退,有武将忍不住开口:大人,我等还打吗?
杨一清眉目深沉,道:再看看,派探子自多个方向打探。
几位武将会意。
这是为了探清敌军数量的虚实。
假若敌军兵分多路,绕路包抄,那就得考虑撤退了。
可若只有两万余人岂能不打?
四万多人对上两万多人,再仓皇撤退,朝廷的颜面也就不用要了。
过了约两刻钟,小王子率领的大军渐进。
杨一清得到消息后,一声令下:备战,以防为主!
当即,四万余大军开始列阵,向着北方缓慢的推进。
距离两三百丈外,小王子见明朝廷大军竟然出击了,登时大笑出来。
那笑声传的很远,爽朗而快意。
诸多土头土脸的将士皆是错愕不已。
先前败的一塌涂地,甚至未曾与明军真正交战就被打的落荒而逃,何以大汗此刻却突然发笑啊?
哈哈,哈哈哈。
好,好哇!
小王子感慨似的开口:我不笑别的,单笑那老狗杨一清多疑怯弱啊。
倘若他与那朱将军大部前后夹击,此刻,即便我军不全军覆没,也难免伤亡惨重啊!
再看眼下,明庭大军畏畏缩缩,如老鼠一般出击,岂不正是给我军撒气的?
话音落下,诸多鞑靼将士醍醐灌顶般点头。
是啊,也亏得杨一清没敢出击,要不然大家伙可就彻底完蛋了。
劫后余生!
大军前方,小王子顿了顿,高声开口:将士们,明军给我等送人头来啦,正是为我阵亡兄弟报仇之际。
儿郎们,随我冲杀!
说罢,小王子一马当先,朝着朝廷大军冲了过去。
后方,两千余骑兵与诸多步兵,皆是士气大振,犹如饿狼一般,愤然向前。
射!
来到近前处,骑兵的弓箭几乎同时发射。
箭矢如雨一般,纷纷朝着明军的头阵落了下去。
明军一方,自也有火铳手,只是奈何鞑靼骑兵冲击太快,才发了两颗弹,就不得不撤退。
杀啊!
很快,两军交战起来。
朝廷四万余大军,虽有两万精锐,可奈何敌军势头太猛,如狼如虎,一往无前,转眼间竟是有了颓败的迹象。
坐镇后方的杨一清眼见不好,急忙命大军撤退。
鞑靼大军追击了百丈左右,最终却是被小王子制止住了。
小王子站在前方,冲着退走的明军高声喝道:狗贼杨一清,休逃!有种来战!
自是无人回应。
仓皇后退的明军一直撤了二三十里,才开始整顿军马,同时派出探子密切关注鞑靼大军的动向。
清点的如何了?营帐中,杨一清问。
回大人,此番大战,诛敌三人,我军折损二十余。有武将开口。
嗯!
杨一清重重点头,长长叹息道:这两万余鞑靼大军,竟是比平时勇猛数倍,若不然,我军也不会败的如此之快啊!
想来,一定是大同那边取得了大胜,乘胜而来,故而士气高涨。
可恨呐!
假若大同三万军马会合过来,我军,又岂能轻易溃败?
杨一清愤懑不已。
左右武将皆是无言。
虽是吃了败仗,可却不得不承认,此番的鞑靼将士尤其的凶猛,一个个简直如不要命似的。
缓了缓,杨一清平静道:诸位无须担心,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那小王子必定会带领大军一路向北离开大明的
话音还未落下,忽而有探子来报。
大人,不好啦,鞑靼大军并未撤离,一路向前推进,而今,距离我军驻地,已不足十里了!
什么?
杨一清神色骤变,来不及多想,忙是吩咐:快,撤,继续撤!
就这样,一退一进,接连两日,朝廷大军竟是退到了朔州。
直到此时,鞑靼大军才停止行进的脚步,停顿了半日,接着向西行进过去。
杨一清得到消息,呆愣了许久。
这什么意思?
两万余大军不去同其他四万大军会合,反而向西,继续洗劫吗?
不可妄动!
杨一清严肃道:朝廷增派的一万精锐马上抵达朔州,届时再行跟进鞑靼,寻合适时机再战。
另外一边。
朱秀荣带领大军一路向南,一路收割。
期间碰到数千轻度中毒,行动艰难的鞑靼将士。
一番大战,自是摧枯拉朽,轻易诛杀。
待得向前推进百里左右,再难见到大部人马后,这才停止脚步。
接着,差遣一万大军,兵分五路,清缴少部分逃窜敌军。
一直过了两日,战果才统计出来。
共诛敌两万九千八百五十三人,降敌三千二百二十五人,得战马六千五百余匹。
与此同时,也解救了大明五千余被掳去的女子。
大捷!
有明以来都极为少见的大捷!
营帐之中,朱秀荣激动不已。
繁昌伯!
她看着宁远,面带几分红晕:你真帅!
宁远:
这词儿朱秀荣从哪儿学的啊?
他顿了顿,故作严肃道:殿下,此战虽是大胜,可鞑靼大军仍旧在我大明境内,应还有一战,不可免。
闻言,朱秀荣果然冷静了几分。
对的!
只要鞑靼大军还在大明,就要继续打仗。
她想了想,不解似的道:小王子带兵向南推进,为的是什么?躲避我军追击?或者是转移粮草?
宁远暗自点头。
老朱家这一对兄妹果然都是军事天才,一语中的。
在开花弹的威慑之下,小王子断然不敢继续进攻大同,撤离的后路也就被堵死了。
而为了保住先前洗劫、掳掠的粮草,只能向前推进。
这就涉及到山西地势的问题,处于黄土高原的北部,还有阴山山脉阻断。
自大同至朔州这一段向西,山峦较多,人烟稀少,极难行走。
尤其是小王子携带了大批量的粮草,只能选平缓的路段,走朔州也就成了理所当然。
似是想到了什么,朱秀荣眼睛一亮:所以,我们应该去伏击小王子?
额
宁远略微尴尬:这个就无需我们亲自出击了,让伯安带领一路大军,顺带运送火炮过去,问题应该不大。
朱秀荣倒也没太在意,点头应允下来。
宁远悄然松了口气。
不能再犯险了啊!
单单是这一仗,他都亲自上战场了!
尤其是后面收割之时,与那亡命徒最近距离,甚至不超过三尺。
这么近的距离下,稍有不慎,小命就呜呼了。
毫不客气的说,这一仗,是他与死亡最近的一次。
顿了顿,宁远开口道:殿下,战果已经清点完毕,可以写奏报,汇报朝廷了。
对对对!
听到奏报,朱秀荣忙是点头。
这才是最关键的啊!
自始至终,她带领大军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甚至还有造反的嫌疑。
现在,大同大胜,当然要好好的奏报一番。
我想想啊。
朱秀荣提笔,捏着下颚道:这一仗,首功非繁昌伯你莫属,你功劳最大
话音却是被宁远打断。
宁远一本正色:殿下,臣出师无名不可表功,另,您还是多想想自己吧。
朱秀荣会意。
宁远赶至广灵、又来到这大同,并没有朝廷旨意。
严重一点来说,更是有抗旨的嫌疑。
毕竟圣命是让宁远去宣府那边赈灾的。
又想了想,朱秀荣侧目道:那么,此番功劳最大者是我?
宁远点头:对的,您自己处境尚且堪忧,把所有功劳都揽下,将功折罪吧。
不出意外的话,朝廷那边还没有得到朱秀荣出征的消息。
而这消息要是传出,朝廷不得炸锅啊?
堂堂公主,假传圣旨,命藩王募兵,这一件件可都是掉脑袋的大罪。
于是乎,足足写了半个时辰,一枚征西大将军的大印,扣在了奏报上面,火速发往京城。
此刻,朝堂之间,喧哗一片。
杨一清发来奏报,那朱将军抗旨不遵,致使三万大军全军覆没,大同再度失陷。
放肆!
砰的一下,弘治皇帝狠狠的拍在桌案之上,怒容尽显。
此刻,所谓的帝王心性、君臣礼仪全然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怒!
藩王募兵,而且涉及多个藩王。
募兵之后,还抗旨不遵!
那代王朱俊杖,造反吗?
弘治皇帝怒气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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