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工?
京城,内阁,得知消息后,两位阁老皆是惊诧万分。
服徭役的百姓,竟然罢工了?
这……太不可思议!
乃至于是他们二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要知道,自古来,这徭役便是强制的,非是你想劳作便劳作,不想劳作便不干活的。
也正因如此,在其他朝代,莫说罢工了,便是稍微怠慢一些,便会遭到不同程度的惩罚,如鞭子屈打,如下牢狱等等。
基于此,历朝历代的徭役、劳役中,可以说是每个人都倾尽的权利,哪怕不情愿,也多半被强迫全力劳作。
结果呢?
在而今大明,在这弘治一朝,竟是出现了服徭役的百姓集体罢工的景象!
这……如何不教人惊骇?
若服徭役还可以罢工的话,那当初秦始皇修那长城的时候,能修个十分之一怕都要撑破天了!
“那小子怎么回事?”刘健微微皱眉。
罢工一事,太匪夷所思。
本是断不可能发生的事,就这般硬生生出现了。
要知道,其他朝代服徭役,莫说好吃好喝了,许多时候,都要自己携带口粮。
而今大明却给与所有参与服徭役的百姓好吃好喝,至少三两天可以吃上一顿肉。
这待遇与先前相比,几乎都快高过天了,更别提……宁远那小子甚至提出了薪酬一事。
月薪一两半!
于普通百姓而言,不可谓不高。
这收入水平,完全可以与京城这边的百姓比肩了!
就是如此,好吃好喝,外加几乎是史无前例的薪酬的待遇,那数十万百姓……竟然会罢工?
那些人……难道还不知道这已然是朝廷格外的恩典了吗?
难道不知道这等行径,古来难寻吗?
就这样,还敢罢工?
“脑子怕不是进水了!”
李东阳有些不悦的说了一嘴。
不为别的,只为提及诸多事宜的奏疏……又是那开封知府马龙上奏的!
“这马龙……有些意思啊!”
李东阳不大满意的说了一嘴。
此人前后两份奏疏,皆有弹劾宁远的意味,而且每一次最先、最快上书了,也是此人。
这就有些意思了!
若非暗中监视宁远,又岂会得到第一手消息?
而此人一直监视宁远,意图何在?
“先不说这马龙了,无可厚非吧!”
刘健随口说道,转而问道:“罢工一事,是否要上呈陛下?”
这事,有点妙,也很诡异。
数十万百姓集体罢工,已是关系到那黄河的治理事宜。
百姓们不干活了,由谁又修筑堤坝?
再回头来看,这又是史无前例的徭役罢工事件,其中内在的细节,太只得商榷了。
说不好听些,随便换做任何一个朝廷命官,甚至是一条狗来管事,那数十万百姓也不敢轻易罢工。
但,怪就怪在这里。
原本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偏偏发生了,而且还是在那宁远的治下,这就更怪了。
“怎么了?”
此一间,外面传来一道声音,跟着弘治皇帝便走了进来。
待得两位阁老见礼后,他随意坐下,顺手便抄起那份奏疏,扫视了两眼。
“咦……”
就在他准备放下奏疏那一刻,突然又认真起来,重新甚是一遍,不由得认真起来。
“服徭役的百姓?竟罢工了?”
他哼笑一声,顺口道:“两位师傅,以为如何?”
李东阳想了想,道:“禀陛下,臣以为,或是繁昌侯在万千百姓的心中太多仁慈了……”
因为仁慈与大度,所以百姓们并不是……特别害怕。
百姓们不怕了,自然也就敢“试着”做一些不敢做的事。
于是,就有了眼前这景象……罢工!
百姓们并不担心那所谓的宁大人会惩戒大家,因为这是一个少见,甚至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好官。
这样一个人,当然不会对普通平民大下杀手……吧?
“嗯……”
弘治皇帝应了一声,却没有继续开口。
事实上,在他看来,那万千百姓罢工,本是十分不对的。
另外,宁远本身也不是如此手软之人!
所以,无论怎么看,都不应该出现罢工的事宜……除了两个可能。
其一,那小子别有他想,说白了便是准备搞其他事情。
其二便是……便是……
独眼石人,应是史上第二次出现,徭役百姓更是史上第一次罢工,这一切的一起都太不符合常理。
除非那小子另有他想!
比如……造反!
纵观古今,以下犯上的初期,多以示弱为主。
那独眼石人、百姓罢工,岂不就是一种“弱”?
“那开州,以谢迁为左……”
弘治皇帝刚开口,外面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太子殿下到!”
话音落下,一道声音快速走入。
“儿臣见过父皇!”
朱厚照忙是见礼:“见过两位师傅!”
弘治皇帝微微一顿,随意似的道:“你这混账,胡乱逃走,跑去祥符县,真是……岂有此理!”
朱厚照:“……”
他想说,父皇,明明是您叫儿臣去南边查探的啊!
然,听着这话,他却是不敢开口了。
弘治皇帝顿了顿,又问道:“可见过驸马那小子了?”
朱厚照点头:“在祥符县那边见过一面!”
“嗯……”
弘治皇帝直接打断,暗自叹了口气。
跟着又想了想:“那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传信告诉他,最晚五日内,立刻解决百姓罢工事宜,否则朕唯他是问!”
两位阁老看了看,便也不好多言。
不多时,开州数十万百姓罢工事宜传遍整个朝廷,无数人诧异。
“这可是新鲜事,哈哈……那狗东西,自作自受,自讨苦吃!”
“他本以为自己对百姓体量,多番照顾,会换来百姓们的感恩,结果呢?”
“结果服徭役的百姓史无前例的罢工了,哈哈……真是笑死个人!”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越是在乎自己在民间的声名,那些百姓便越发的肆无忌惮!”
一些人讥讽似的言语着。
“从古至今,什么时候有过服徭役还给薪酬的?”
“他自己开了这先河,也要自己承受其后果!”
“却不知那狗东西而今又是怎样的嘴脸!”
“还治河?治他大爷吧,哈哈!”
也有人快意的谩骂。
史上头一遭啊,实在教人长了见识。
而也是此间,开州。
距离百姓罢工,已然过去两日。
这两日间,五十万服徭役的百姓,无一人劳作!
当然,在这诸多百姓罢工之后,也无任何人催促诸多百姓劳作。
态度,很平和、淡然!
几十万人人罢工,跟前的诸多官差却也不催促!
直至第三日,仿佛消失了似的宁远终于出现。
他将众人召集起来,缓缓开口。
“诸位,咱们的粮食……即将不够吃了。”
“于情理而言,本官当然要教大家伙吃饱、吃好。”
“可现在,本官实在是没办法了,那么……也就只剩下一条路了!”
“自今日始,凡劳作者,吃喝照旧。”
“凡罢工者,每日只可得清粥两小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