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英国公府的两千家丁临阵倒戈,两万京营在四卫营的包围下跪地乞降,转眼间,丰城侯、宁远侯、镇远侯只剩下三千家丁部将,孤立无援。
此时丰城侯、宁远侯、镇远侯皆面色苍白,哪里还有先前接连攻破内城、皇城城门,兵临紫禁城的那种意气风发。
宁远侯颤声道:“丰城侯,怎么办?我们被包围了!”
丰城侯咬牙冷哼一声道:“四卫营只有六千人而已,我们还没有败,只要杀了张维贤那老匹夫,两万京营必定跟随我们攻入紫禁城,胜利还是属于我们的!”
状若疯狂的镇远侯喝道:“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传令大军,给本侯杀,杀敌一人即赏银百两!”
丰城侯、宁远侯、镇远侯显然非常明白自己的处境,以他们的罪过,即使投降也得不到崇祯的宽大处理,于是他们干脆破罐子破摔,临死也要拉着所有人玉石俱焚。
诚然,虽然四卫营仅有六千铁骑,但明眼人都能够看出叛军已经到了绝境,即使他们能杀透英国公府的两千家丁,两万京营也再次成为墙头草,跟随他们一起造反。
但四卫营铁骑绝非用数量来衡量战力的,在承天门广场这种毫无遮掩的开阔地,骑兵天生就拥有压倒一切的优势。
一旦开战,叛军除了被四卫营铁骑碾压成渣,绝无第二种结果。
更不用说紫禁城和皇城的城门楼上,还有数千禁军已经张弓搭箭,只要一声令下,便有无数箭矢如雨落下,叛军连躲藏的地方都找不到。
丰城侯、宁远侯、镇远侯手下的三千家丁不是傻瓜,这种形势还要反抗无异于自寻死路,虽然他们身为侯府家丁,是该对三位侯爷唯命是从的,但事关自己满门老小的性命,几乎所有人都迟疑起来了,并未在三位侯爷的巨额悬赏下,向英国公府的家丁部队发起进攻。
“你们……”丰城侯看着不为所动的家丁部将,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无比惨白。
“你们……你们为何不听号令?”镇远侯不敢置信,平日里从来就对他忠心耿耿的家丁部队,竟然对他的命令无动于衷。
张维贤迈开了脚步,向着丰城侯等人缓缓走来:“尔等要拉着所有人一起死,还以为三千家丁都是石头做的吗?他们也是人,他们也有自己的思想,他们想活下去!”
“我,我……”丰城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恼羞成怒下,满脸皆是狰狞之色,冷冷道:“你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要做崇祯的忠臣,那就是弃我等勋贵于不顾。
你亲手杀了自己儿子又有什么用?你为崇祯平定此次叛乱又有什么好处?等着吧,崇祯一旦拿下京营兵权,便是狡兔死走狗烹的时候,你这条老狗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张维贤悲哀地摇了摇头:“到了这个时候尔等还冥顽不灵,尔等不但背叛了大明,背叛了皇上,更背叛了祖宗!
尔等先祖百战余生,为大明立下无数军功,方才得到明皇敕封,为子孙后代打下了偌大的基业,可却因为尔等的叛乱谋反,尔等先祖不但蒙羞九泉,更是绝了家族的香火。
尔等自缚手脚投降吧,看在同为勋贵一脉的份上,本公可以为尔等家族求情,请求皇上只处置尔等死罪便罢了,且饶尔等九族一命。”
“哈哈哈!”丰城侯突然大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老狗,如果你不自己作死主动走到我们面前来,我等杀你还真没什么机会。
可现在三千人马便在我等身侧,你身边又有几人?老狗,你想劝降我等,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跟随我等一起打下紫禁城,或者我等还能留你一条狗命!
来人啊!拿下这条老狗!”
丰城侯挥刀一指,便命手下擒拿张维贤。
“踢嗒踢嗒……”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丰城侯满意地点了点头,可随后他却发现,听从他号令前去捉拿张维贤的家丁,仅仅有两三人罢了。
那两三个家丁听到丰城侯的命令,下意识便唯命是从前去捉拿张维贤,可当他们发现,听令的仅有他们区区两三人,脚步顿时停滞了,互相看了一眼后,又缓缓退了回去。
此时的丰城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尴尬,便连他的铁杆盟友宁远侯、镇远侯,看向丰城侯的眼神中,也是露出了怜悯的神色。
直到这个时候,丰城侯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一千家丁呢,根本没有听从自己的号令。
他回头一看,愕然地发现除了那两三个移动过脚步的家丁外,其他所有人都站在原地纹丝未动,他们或是懵懂的无语望天,或是羞愧的低头看地,总之他们就是没有看向他。
张维贤说的没错,叛军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思想,他们明知道跟着丰城侯等人一意孤行,不但自己必死无疑还会牵连满门,于是他们望而却步了。
“李承祚,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你已经到了众叛亲离的绝境了,在这种时候,谁还会跟着你一起去死?”
“你们竟敢背叛我?”丰城侯看着身后的那一千家丁方阵,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张维贤趁势大吼道:“天子晓瑜尔等,若能临阵倒戈,可从轻发落!”
听到张维贤此言,不但是丰城侯的家丁,就连宁远侯、镇远侯身后的家丁,眼中都露出了异色。
“哒哒哒哒……”
丰城侯、宁远侯、镇远侯惊骇欲绝地发现,身后的家丁终于走动了,而且那脚步声根本不是之前的稀稀疏疏,而是数千人一起移动传来的密集脚步声。
丰城侯大骇:“你们想要做什么?”
一名家丁统领脸色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喝道:“逆贼!背叛大明,背叛皇上,人人得而诛之,杀!”
“不……”
下一霎那,丰城侯、镇远侯、宁远侯绝望地看着自己费尽无数资源培养的家丁部将一涌而上,随即眼前一黑,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稍顷,数十位叛军跪倒在地,双手举着从同僚手里抢来的丰城侯、镇远侯、宁远侯的首级、肢体,乃至身体的各个部位、器官,向张维贤乞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