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具阵亡将士的尸体被有序地抬到了山寨一角,山寨的随军师爷钱安宁则拿着红笔在山寨的花名册上打圈,每一个红圈都代表了一个鲜活的生命的消亡,那些战殁者的家小,纷纷抱着刚刚抬过来的亲人尸体哭的死去活来。
阵亡的官军尸体同样也被收拢起来,一层层地堆叠到了一起,他们的衣甲已经被扒了下来,这些尸体,李兴之打算派人和鲁良直接洽,让他把尸首带回去,毕竟他们曾经为了保定的安危和东虏厮杀过,他们其实也代表了这个时代华夏的脊梁。
“一将功成万骨枯!”
当钱安宁将战果统计出来后,李兴之就是有些感慨,自己此前是太小看古人了,自己编定了鸳鸯兵,又有居高临下的优势,谁能想到,这仗居然打成了这个样子。
这一仗,自己失误的地方很多,首先就是太托大了,在李家山西北侧竟然只调了一个什的士卒巡哨,以致于官军上了李家山,已方都未曾发觉,其次东南麓防线太单薄了,官军很容易就能攻到壕沟前不足百步之处。
要不是刘忠武判断失误,还有黄文昌和自己暗通款曲,估摸李家寨今天就是覆灭之日,自己能不能逃出去还是两说。
最关键的还是义军的胆气和士气的问题,留守山寨的王忠部和官军甫一接触,旋即崩溃,视自己所制定的军规法纪如无物,现在东虏入寇在即,保定府首当其冲,若是这些的军马还是如此畏战话,自己又何以抗击东虏。
明军纪,正军规,这事必须要执行了,李兴之绝不会允许因为少数人的胆怯,导致李家寨的覆灭。
故此在官军退走后,李兴之即令陈武统领三什士卒在李家山周左布下警戒哨,同时在临近大教台的东山上设下了观察哨,以防官军再度攻山。
在陈武离开山寨之后,李兴之即令杨彪和王忠立即将刚锋营、疾火营以及后营所有的人全部召集到了山寨前的校场之上,至于俘虏的官军,同样被押到了校场之上,又令张邵谦挑选了二十名刀盾兵充作临时的执法队。
李兴之按刀带着王忠、杨彪等山寨头领踏上了将台。
看着将台下的千余军民,李兴之就是洪声说道:“今日官军攻山,幸全寨军民上下一心,方能将其击退,为了保护山寨,我钢锋营和疾火营士卒死伤近三成,这里某家代表山寨向这些为李家山死难的兄弟表示哀悼。”
说罢,李兴之带头重重地向堆放士卒尸体的方向鞠了一躬。
杨彪、钱安宁等山寨的头目也跟着李兴之深深地弯下了腰。
须臾。
李兴之重新站定,对着将台下的军民们再度开口道:“今日一战,若不是杨头领带人支援,我李家山就有覆灭的可能,本寨主成军之时就有明言,军中条例大家也是人所共知,然而就是因为少数人的胆怯,畏战,导致了我李家寨折损了一百余人,你们说本寨主应当如何处置?”
没有人敢开口说话,军中的条例和制度,他们是一清二楚,不少士卒甚至低下了头。
“好!都不说话是吧,本寨主律令煌煌,功必赏,战必罚,尔等当本寨主是说着玩的吗?”李兴之嘶吼起来,那沙哑的声音令所有的军民恐惧。
“张邵谦,你且去将率先逃跑的士卒,给本寨主提溜上来,本寨主要明正典刑。”
官军退走后,留守山寨的士卒就被控制了起来,经过指认,有七名士卒是在官军面前率先调头的。
张邵谦心中一凛,说实话其实这一仗应该算是打赢了,要是在官军中,这些士卒不光不会处罚,估摸上头还会赏些酒肉,所以他就是犹豫地看向了李兴之。
“快去!”
李兴之没有理他,冷声暴喝起来。
张邵谦不敢不听,只得带着执法队走下了将台。
这会几个溃军皆是五花大绑地被看押在校场一侧。
很快,七个士卒已经被押解到将台之上。
李兴之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责问道:“我李家寨寨规,临阵脱逃者斩,今日尔等居然违反军法,本寨主按寨规处置,尔等服还是不服。”
这几个士卒这会已经吓的瘫软了,一个个不迭地磕头道:“大当家的,饶了小的们吧,小的们以后不敢了。”
“小的还有老娘,小的实在是没有想过杀人是这样恐怖呀,大当家的,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求求您了。”
“你们放心,尔等的家小,本寨主绝不为难,山寨有一口吃的,也断然不会饿了他们,但是尔等实是罪不容恕,因为你们的胆怯,差一点就害了全寨的军民,就算本寨主要恕了你们,那些由于你们惨死的将士们也不会恕了你们,张邵谦执行军令!”
“喏!”
李兴之决心已下,张邵谦自是应声领命,大手一挥喝道:“奉寨主令,执行军法!”
七八个充作执法队的刀盾兵,这会也是手足无措,七手八脚地将这些士卒按倒,口中喃喃地说道:“兄弟们,我等也是奉寨主之令,你们须怪不得我们。”
“斩”
张邵谦暴喝起来。
几个刀盾兵硬着头皮,抢步上前,举起手中的大刀,估算了下距离,就是眼睛一闭,重重地挥下了大刀。
“噗呲,噗呲!”
几颗人头顿时滚落于地,那不断喷涌的血水溅的到处都是。
剩下的两个没有受刑的士卒,被身后传来的惨叫声,骇的当场就晕死了过去。
有过一次经验的执法队,这次已经没有了此前的慌乱,虽然他们心中依旧恐惧,但是还忠实地执行了军令,两个人架起一个瘫软的士卒。
持刀的则踏步上前,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校场上所有的军民这会也是噤若寒蝉,有的甚至被这骇人的场面,吓得瑟瑟发抖。
“寨主,不要杀我,饶了我吧,小的愿意为你当牛做马呀!”
“寨主,求求您了!”
剩余的两个士卒,在生死关头,爆发出无穷的求生欲,疯狂地挣扎起来。
“斩,本寨主放过你们,还对的起那些战殁的将士吗?”
李兴之没有心软,要做就要做得彻底,现在就是要用这些溃兵的人头震慑军心。
“噗呲,噗呲!”
两声长刀入肉之声再度响起,剩下的两个士卒登时人头落地,那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山寨之前,令校场上的军民人人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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