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带你的娘子军前来救驾
终南山秘密山洞里,曲折的洞口,用盾牌树立着,当然这并不是为了防备野兽或敌袭,而是采取火光折射的原理,将洞内的火光堵在洞内,留下空隙让炭气排放。
随着篝火燃烧着,篝火的架子上,用头盔倒吊着充当锅,头盔里烧着热水,众秦王府亲卫围坐在篝火前烤着火。
众人士气低落,唉声叹气。
程知节拿着一柄长斧,守在李世民身前,此时李世民双眼紧闭,额头上汗珠细密。即使在昏迷的李世民,李世民也一脸狰狞,杀气腾腾,不知道他在睡梦中经历了什么。
杜如晦望着侯莫陈旭道:“周围查探的怎么样了?
侯莫陈旭一脸沮丧的道:“很是不妙!”
杜如晦咳嗽一声道:“秦王府还有谁逃出来了?”
侯莫陈旭苦笑道:“可能就张亮自己吧,长孙参军被抓,房长史与高治中同样被俘虏,老段如今还在大理寺牢狱之中!”
杜如晦没有说话,一脸担忧的望着昏迷中的李世民。
侯莫陈旭道:“杜先生,杜参军好像也逃出了长安!”
“我那个老叔?”杜如晦苦笑道:“他已经指望不上了,精通阴谋的人,绝对不会把自己置身险地!”
就在这个时候,李世民突然呢喃道:“水……水……”
杜如晦和程知节、侯莫陈旭等人急忙围上去。
程知节赶紧从身边一名亲卫手中抢过一只头盔,将头盔里的水送到李世民嘴边,李世民一边喝着水,一边睁开了眼睛。
大病初愈的李世民,身体很是虚弱。
不过,随着李世民苏醒,众人仿佛有了主心骨。
李世民喝了足足一升水,然后在程知节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李世民望着周围,几乎人人带着轻重不等的伤痕,脸上露出沮丧之色。
杜如晦道:“殿下,咱们现在怎么办?”
李世民并没有直接回答杜如晦的话,而是转而问道:“寡人昏迷几天了?”
杜如晦期期艾艾的道:“三天,三天了!”
李世民想了想道:“三天了……这不对啊!”
程知节疑惑的问道:“殿下,什么不对?”
李世民道:“三天了,他们还没有找到我们吗?”
程知节摇摇头道:“当然没有,兄弟们如今缺衣少食,早已饿得头昏眼花,拿刀子都没有力气,若是追兵追来,我们根本打不过,也逃不掉!”
侯莫陈旭想了想道:“想来,此间太过隐秘,他们一时没有找到而已!”
“不对,不对!”李世民语气坚定的道:“长安十二卫大军如果展开拉网式搜查,最多一天一夜的时间就可以将长安周边百里之地,挖地三尺,你们不感觉奇怪吗?”
李世民不说这事,杜如晦还没有想起,当然,如今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李世民身上,没有顾及其他。现在李世民旧事重提,他立即反应过来,这太不正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孽,杜如晦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在整个长安城,有实力抓到李世民,却无动于衷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陈应。陈应身为左武候卫大将军,掌握着长安一百零八坊武候,在李世民逃出长安时,或者是侯莫陈旭突然,其实都相当顺利,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暗中放水。
这个暗中放水的人,不用问就是陈应。
那么问题来了,陈应放过李世民,到底是如何用意。
突然,杜如晦的脑袋中浮现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个疯狂的念头就像一颗带着魔力的种子,在他的脑海里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难道,陈应想当曹操?学着曹操的样子暗中控制李世民,一旦李建成不能满足他的利益和要求,陈应就会转而扶持李世民,成为大唐的傀儡皇帝?
不得不说,擅长权谋的人,脑洞都非常大。
陈应之所以暗中放水,只是不想让大唐的皇位传承染血鲜血,一旦如此,就会给后世立下一个不好的念头。
唐朝是如此,其实明朝也是如此。因为朱棣起兵,以武力夺取皇位,在整个明朝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很多,当然,后来的明朝藩王们远没有朱棣这么生猛,宁王也好,信王也罢,他们比朱棣弱了太多。
民间谚语,前面辙,后面就有车。开唐之初如果形成的规矩,后面很难改变,都会在这个既定的圈子里发扬光大。宋朝的时候,因宋太祖见识了五代十国诸侯争霸,血流漂杵,所以他在开宋之初,杯酒释兵权,将军权一分为三,以文武御武,于是宋代的武将们失去了造反的根本。
至于宋太祖为何不怕掌握权力的文臣们造反?事实上很简单,秀才造反,十年难成,士丈夫耍嘴皮子还成,可是遇到杀伐决断,他们就完全不行了。其实利用文人统领武人,并非文人忠君为国,忠诚可靠,而是因为文人太弱,动摇不了统治基础。
脑袋里转了这么一大圈,杜如晦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望着李世民道:“殿下,你也猜测到了?”
李世民点点头道:“三天没有追兵抵达这里,就说明了问题。我们一直在陈应的监视之中!”
杜如晦沉吟道:“可是陈应,用心险恶!”
“人哪,千万不要以为被利用而懊恼、气馁!”李世民苦笑道:“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那才是最可悲的事情!”
说到这里,李世民望着程知节道:“老程,扶我出去!”
程知节扶着李世民,缓缓走出山洞。
山洞口一阵寒风吹来,李世民冻得瑟瑟发抖。
洞口外,积雪覆盖,在晚霞的照耀下,显得甚是瑰丽。李世民无心欣赏,眼前的美景,他用心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侧耳倾听着。
只是,他看了半天,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冲着外面空无一人的积雪吼道:“出来……出来……寡人说五个数,你们若是再不出来,寡人就自绝在此,看你们如何向你们主子交待!”
李世民耍起了赖皮。
“一……”
“二……”
“三……”
就在李世民所站在的山洞中莫约三十步余的距离上,有一个鼓起的雪包,当然这只是一个伪装雪包,实际上则是一个羊皮帐篷,羊皮可以隔绝外面的寒冷气流,同时也可以将帐篷内的热气包裹在帐篷里。
侧耳倾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刘统终于坐不住了,他知道李世民此时是虚张声势,当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李世民要是自寻短见,他还真没有办法向陈应交代。
背嵬军一千余人马秘密经巴蜀之地的青川县,翻越摩天岭,经阴平古道进入关中。只是李世民发动的太过仓促,陈应没有动用这支秘密军队,而是让他们布置在长安城外,负责临时接近,一旦李世民掌握着南衙,控制政事堂,李建成无力扭转乾坤事败,他们就需要护送着李建成、李元吉的子女,逃出长安。
但是,陈应赢了。李建成也胜出了,所以他们没有在长安城外接应到李建成的子女,却发现了李世民的踪迹。
李世民麾下的秦王府护军只是正规军部队,论隐匿行踪、跟踪盯梢,他们远不如背嵬军将士,这些将士在吐蕃的时候,经常摸到吐蕃人部落的大帐中,直接刀子架在吐蕃人的脖子上,吐蕃人都无法发现。别忘了吐蕃人不仅有明哨、暗哨,还有负责警戒的敖犬,连敖犬都无法发现背嵬军将士的踪迹,更别提惶惶不可终日的秦王府护军了。
随着刘统的一声令下,原本沉寂无声的山谷,一下子开始沸腾了,在山洞左右以上山坡上的雪包,一座座的缓缓涌动,背嵬军将士露出他们的身影。
望着这一幕,程知节如丧考妣,侯莫陈旭也如临大敌。
杜如晦膛目结舌,没有想到陈应的人已经摸到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如果陈应想要他们的命,他们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这个时候,杜如晦这才发现陈应这个人的可怕之处。
只有李世民还算正常,其实他内心里也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原本以为陈应会派十数名斥候在负责盯梢,可是没有想到附近居然多达上千人埋伏。
刘统躬身道:“陈大将军麾下背嵬军统军刘统,拜见秦王!”
李世民道:“带寡人去见陈大将军吧!”
刘统点点头道:“秦王殿下请!”
李世民麾下的残部跟着刘统等人缓缓离开山谷,走到山谷口的时候,突然发现外面停着一大队的马车,这些马车,全部带着护甲,就连车轮也是钢制的。车队的旗帜上赫然写着“大唐通利钱庄!”
这是大唐通利钱庄的运钞车队,但凡各地官府或守军,无权查验。李世民等人进入马车的护甲车厢内,而其他士兵则换装成武装押送的护卫,持刀跟着车队缓缓前行。
宽大的运钞车内,李世民靠在冰冷的护甲车厢壁上,深深叹了口气道:“寡人输得不冤……”
程知节疑惑的问道:“这么多后手,陈应应该早有准备,咱们的消息泄露的太早了吧?”
尉迟恭虽然是李建成的人,也是陈应提前安插在秦王府的人,不过尉迟恭在这个时空并不是李世民的亲信,在早期预谋时期,李世民根本就没有让他参与此事。
李世民想了想道:“东宫里有我们的人,秦王府有他们的人也不奇怪!”
……
东宫之中,李建成终于下定了决心,咬咬牙道:“可是,陛下不会愿意退位,难道你要本宫学二郎逼宫不成?更何况,政事堂六大相国,全部都是阿爹的旧友故交,他们也不会配合我们向阿爹逼宫!”
陈应摇摇头道:“所谓的忠诚,只是背叛的筹码不够,六大相国我们没有办法,可是李唐宗室呢?”
“你是说让宗室诸王向阿爹逼宫?”李建成听到这话,考虑了一番摇摇头道:“不可,不可,不可能,宗室诸王,掌握实权的唯有三人,淮安王李神通、赵郡王李孝恭,还有任城王李道宗,他们除了赵郡王之外,都亲近二郎……”
“太子殿下,不用担心!”陈应淡淡的笑道:“您只需要把他们召集起来,包括窦诞、封伦他们!”
李建成走出显德殿,站在街道中央,远眺太极宫的重重宫阙,若有所思。
李建成不是笨人,陈应所说的都是实情。
事实上,他现在若是不趁机让李渊退位,恐怕大唐会迎接更严重的内斗,不仅仅李建成自己遭殃,包括这一次为了李建成挺身而出,力挽狂澜的陈应,也会被打击。
恐怕,等李渊缓过这口气,陈应罢官夺爵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很有可能会被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斩。
在李建成的命令下,任城王李道宗、淮安王李神通、赵郡王李孝恭、广宁郡王李道兴、高平王李道立、雍王李绘、新兴郡王李孝协、济南王李哲、庐江王李瑗、胶东郡王李道彦、清河王李孝节、襄邑王李神符等一大批宗室诸王前来东宫赴宴会。(细节或许有误,根据旧唐书整理。)
……
就在李建成忙着设宴的时候,陈应带着李秀宁,前往太极宫甘露殿。
此时,李渊的身体依旧没有恢复,他的精神很差,被李建成明升暗降,升为司空的裴寂,依旧不离不弃,陪在李渊身边,充当最佳听众。
李渊此时仿佛变成了祥林嫂,絮絮叨叨的向裴寂说道:“二郎那个脾气,他是什么人,我这个当爹的,还能不清楚?”
裴寂陪笑道:“知子莫若父嘛!”
李渊叹口气道:“二郎根本管不住自己,他听不得诤言。从小到大,他都是心高气傲,这样的人,做将军,或许还能人尽其才,做君主,却一定是要,祸乱天下的。”
李渊哀叹着拍打窗棂道:“二郎实在是……太像我那位表兄(既杨广)了!”
就在这时,中常侍陈应躬身道:“陛下,平阳公主与驸马在殿外求见!”
李渊一听李秀宁来了,眼睛里浮现一抹精光:“三娘来了,快传!”
时间不长,李秀宁与陈应联袂走到李渊面前,躬身施礼。
李渊神秘兮兮的拉着李秀宁的手道:“三娘,你怎么来了?”
李秀宁噗嗤一笑道:“阿爹,女儿还不能来看看阿爹?”
李渊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道:“元从禁卫都被二郎的人杀了,现在这里里外外都是二郎的人,他怎么可能放你进来?哦,朕想明白了,一定是二郎那个混账,他想把你也软禁在这宫室之中!”
听到这话,陈应愕然。
怎么回事?李渊怎么还以为是秦王?他难道不知道秦王已经兵败逃出长安城了吗?难道说李渊已经失忆了?
陈应想想也真有这个可能,人若是受到了惊吓,会把自己保护起来,自主的切断不愉快的记忆,就像李渊这样,依旧停留在玄武门之变当夜的情景。
在李渊的心中,李世民杀了他的人,撑握了朝政大权。
只是陈应实在想不通,李渊怎么可能会失忆,要知道他可是开唐帝王,一辈子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重大挫折?
陈应狐疑的打量着李渊。
李渊抓紧李秀宁的手急道:”三娘,你不能待在这里,赶紧走,逃得越远越好,那个逆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逃出长安,带你的娘子军前来救驾!“
秀宁看着李渊一脸疲惫,脸色苍白,还有这神神叨叨的样子,忍不住一阵心疼。
她正准备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李渊,却见陈应不住的朝他使着眼色。
李秀宁只好闭口不言。
陈应抓起一把色子,朝着李渊晃晃,然后笑道:“陛下,你这不是无聊吗?咱们和裴相一起打麻将……”
“打麻将!”李渊一愣,突然满脸堆笑道:“好啊,好啊!”
陈应打着手势,陈齐急忙让小宦官去找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