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哥儿这次在汉中可出尽风头了,真让咱们羡慕。”酒楼里,赵匡胤举杯哈哈大笑,一张黑脸格外引人注目,胡须上还沾着酒珠子。
这时大梁的酒楼没那么讲究奢华,肯定比不了天下太平时候的。
在座的有史从云、王仲、邵季、潘美、董遵诲、罗彦环、王审琦、赵匡胤、赵匡义。
赵匡胤对他弟弟很好,到哪都带着,有朋友也带他结识。
不过赵匡义显然与当前氛围格格不入,几乎插不上话,几次开口也没人接,因为他说的是大梁城的风花雪月,众人说的都是沙场铁事。
“赵兄也不用羡慕,官家已经对南唐用兵了,以你的才干迟早有机会。”史从云表面笑呵呵,心里其实笑不起来,他是把老赵视为威胁的。
没想到自己出去拼命厮杀一趟,好不容易升到控鹤军左厢都指挥使,回来老赵就因为被官家看重,直接出任殿前都虞侯,和历史上一样,比他还高半级。
是金子总会发光么?史从云心里有些不爽,凭什么金子就可以空降,他是在清前线拼了命,身先士卒杀出来的功劳。
“要我看南唐国说不定也和蜀国一样不经打。”董遵诲插嘴:“前锋就是龙捷、虎捷两万人,他们怎么挡得住。”
邵季赞同点点头:“龙捷、虎捷都是百战的精兵,和别的兵不同。”
“咱们也能去就好了,说不定能再捞一把功劳。”王仲急急忙忙插嘴。
“官家千里迢迢把咱们调回来,肯定不会闲置,这点你们倒是可以放心。”潘美在一边说。
史从云听到他用了“咱们”这个词,心想不知不觉间潘美已经认同自己是他们这些人中的一员了。
史从云提醒:“可别小看南唐国,不然要吃大亏。”
“他们和蜀国有什么不么,还不都是打。
在西面山沟里咱们的骑兵没用武之地才,南唐那块地方,多数地方都能跑马,还有什么好怕的。”董遵诲没太在意。
王仲也附和:“这次说不定就打几个月,最多半年,咱们还没往南,南唐国自己投降了。”
潘美摇头无奈笑着说:“你们是不知道南唐有多大,。”
“大是其次,关键是咱们没法在河面上跑马。”沉默少言的王审琦难得开口,“南唐国到处都是江河湖泊,战舰水军很多。”
史从云觉得王审琦说到点子上了。
“确实,南人的水军向来厉害。”赵匡胤也啧嘴。
“.......”
在史从云的记忆中,南唐是到北宋建立后又拖了许久才被彻底消灭。
而且他记得对南唐的战争是郭荣继位之后最主要的大事,连续好几年,最终虽然夺取长江以北大片土地,依旧无力将南唐彻底消灭。
和后蜀国不同,南唐国力强盛足以和中原抗衡,人才济济,能征善战的大将也不少,周国打起来并不容易。
可惜的是臣强主弱,以致很多有能力的大将含恨而终,能力得不到发挥,这倒是和后来的大宋很像。
众人讨论南唐的战事说得正高兴,赵匡义插嘴说了一句:“说起史厢主在黄花谷那几句长短句,在下有些见解.......”
“老子不信他们就住在河里不下船,只要他们敢下船就杀个片甲不留,谁怕谁!”
董遵诲大嗓门的喊道,他正和王仲、潘美、王审琦争辩,这一嗓子一下打断赵匡义的话,也吸引众人注意力。
赵匡义说话温文儒雅,声音小,被董遵诲这么一搅合,除了史从云在座这么多人都没听见或在意他说什么。
纷纷都与董遵诲争论去了,谁让他是杠精呢。
另外一边,赵匡义嘴角抽了抽,几次想插话却没引起众人注意,偶尔有机会说两句也被众人瞬间带过,因为他说的话题难引起众人兴趣,连他哥赵匡胤也不例外。
在座的都是军中厮杀过来的汉子,说话比较直来直去,连沉默寡言的王审琦尚且如此,有书生气又和众人没什么共同话题的赵匡义自然说不上话。
赵匡义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特别是偶然间看向董遵诲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不过没人在意他的脸色,除了史从云。
谈乱慢慢变成争论,然后是争吵,最后演变成吹牛逼大会,这个说要是我去打南唐如何如何,那个说如何如何破南唐水师,还有的说几月之内杀到金陵.......
文人吹牛逼,讲究个逼格,不然吹得再厉害也没人夸;武人吹牛逼,讲究个毫无底线,酒到半醉,什么都能吹出来,连史从云听着都替他们脸红。
......
当天和一年轻人相聚联络感情,下午才回家。
回到家后,赵侍剑已经像往常一样烧好水等他了。
以前他喜欢用一个大木桶泡澡,赵侍剑在外面给他烧水,现在想想简直是天大的浪费,所以在赵小娘一声惊呼中,也被一起拉进大桶里,两人一起洗了普普通通的澡........
.......
普普通通的洗澡之后,赵侍剑无力依偎在他胸口脸红红的跟他说了一件事。
“昭义军的闾丘仲卿已经来了,那时候你在外面,家主......”
“还叫家主呢。”史从云不满的摸了一把。
赵侍剑嗔怒,轻打了一下他不安分的手,改口道:“说正事呢,你安分些,家......父亲说他那边不用文人掺和,所以我把他安置在西院客房了。”
“人怎么样。”史从云问,他对这河北来的山东人闾丘仲卿没抱太多期待,只是听说他在昭义军做过从事官,把他找过来很多事他熟悉,想必是能做事的人。
这就好比后世的公司很多都看重履历,说白了是取巧,因为陪养一个专业人才是需要时间和金钱投入的,有现成的最好。
赵侍剑想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说,我和他谈过两次,问了一些东西,觉得是个有见识的人,和普通的读书人不同。”
对于赵侍剑的水平他还是放心的,如果赵侍剑说有水平,那说明叫闾丘仲卿的从事官说不定真有点东西。
“他自己过来还是带着家人?”史从云问。
“家里老小都跟着来了。”赵侍剑答应。
史从云点点头,这让他对闾丘仲卿好感多了一些,如果他拖家带口过来,至少是想好好在这干的,若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就该把家小留在河北。
“明天我去亲自试试他,到时候就知道斤两了,如果他确有能力就把他留在身边。
以后你郎君我要领控鹤军左厢,是大人物,身边一个从事文官也没有说不过去,不够风光。”
史从云摇头晃脑自得道,大手搂着小姑娘的细嫩肩膀:“如果他没多少本事,就留在府里管账吧,我爹不要我也没办法。
以后某要是有机会领十万大军,我就带你去,你做我的从事官,比谁都省心放心。
再说行军劳苦,咱们还可以干点快乐的事。”
赵侍剑很快明白过来,把脸埋在他胸口小声道:“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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