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平安县,城中某处民宅中。曹严从椅子上惊的站了起来,望着此时面前的人,神色又惊又恐:“你说什么……死人了?!”此时,曹严的面前还站着一个年轻人。年轻人的年纪跟曹严相仿,此时脸上满是担忧害怕神色。此人正是曹严的堂弟,曹维。“是,是啊!堂哥,你可要想想办法啊……”“妈的……”曹严忍不住直接爆了粗口:“你是怎么办事的?让你收敛点别闹出人命来。你硬是不听……这下好了,现在闹出人命了吧?”曹维满脸委屈:“堂哥,我也不想的啊……是你吩咐我,让我去盯着那姓李的的药铺,任何人敢去姓李的那里买药都抓过来教训警告一番……”“但是谁知道,那家伙的母亲就差一口气了?这一下他娘就死了,那家伙也不要命了,跑到衙门去告状。幸亏我早就得知了消息,早早就派人去衙门把他给拦下来的……”曹维也是满脸委屈神色。他完全都是按照堂哥吩咐去做的。堂哥让他小心盯紧留意那姓李的药铺,不准任何人靠近。哪怕是有人进去买药,也要逮住抓起来一顿抽,警告一番。本来一切都有条不紊,没有任何纰漏。但是谁能知道,那家伙的母亲得了重病,直接就死了?死了就算了,那家伙想不开居然还要去衙门闹事?虽然说那家伙母亲死了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但要是让那家伙把事情闹大,还是不好收场的。曹严的脸色略微有些难看。在得知出了人命之后,他不得不担心起后果来。曹严并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公子哥,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在他爹的眼皮子底下,干出这么多的勾当来。能垄断平安县附近所有的药铺生意而不让他爹发觉,不得不说曹严的确有几分本事。这些药铺看似都跟他没有任何关联,但实际上背后都是他说了算。因此,这些药铺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曹严都不能大意。毕竟这事关他的钱袋子,事关他能不能花天酒地,为所欲为。也正因如此,曹严才更加小心翼翼。一旦事情闹大,要是牵扯上这些药铺,被查出来点什么,对于曹严来说,都是一个不好的消息。就比如说当下发生的事情。那个从李北风药铺里买了药的家伙,原本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结果没想到他娘死了。愤怒之下,这个家伙跑到衙门想要去告状。这是万万不能让他得逞的!平安县药铺垄断药材生意,高价出售药材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这些事情从来都没有摆在明面上来说。普通老百姓虽然有怨言,但一来敢怒不敢言,二来,也没有出头鸟。一旦开了这个先河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因此,曹严才不得不谨慎起来。“堂哥,你赶紧想个办法啊!”曹维神色焦急道。他是曹严二叔的小儿子,从小游手好闲,无所事事。长大之后更是变本加厉,不过是仗着有点脑子,便巴结讨好了曹严,跟在曹严的身边,暗中偷偷帮曹严打理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你先别急,让我好好想想!”曹严紧皱眉头。眼下,必须要将这件事情解决。否则,要是让他爹知道了这件事情,谁都吃不了兜着走。“堂哥,我看不如……”此时,曹维似乎想到了什么办法,脸上的神色突然一横。曹严瞥了他一眼,“怎么说?”“咱们干脆不如直接……”说着,曹维做了一个切脖子的动作,语气阴恻恻。曹严微皱眉头,神色恼怒道:“你疯了吗?你还想闹出人命?”“堂哥,你先听我说。既然现在已经闹出人命来了,事情已经无法解决了!”曹维解释道:“要是真让那个家伙去告到大伯那里,到时候你跟我都逃脱不了……所以,绝对不能让他再出现。”“让他闭嘴的最好办法,即使让他彻底的消失……只要咱们做的悄无声息,天衣无缝。就没人会知道这件事情……关于咱们的秘密,也就不再有任何的威胁……”解决不了问题,那么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这是自古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曹严皱着眉头,似乎有些心动,又略微犹豫道:“要是被人发现,到时候你我就死定了……闹出人命来的话,我爹绝对饶不了我!”曹严心里很有逼数。他爹跟别人不一样,作为平安县受人爱戴的县令,他爹一直都很秉公执法。要是他敢杀人,哪怕曹严是他爹的亲儿子,他爹也绝对会大义灭亲。因此,曹严这些年无论是怎么放肆,怎么肆意妄为都坚持着底线,绝对不轻易的弄出人命来。此时,听到堂弟竟然想要杀人灭口,他还是有些犹豫。“放心吧,一个小村子里的家伙,只要咱们做的足够干净,就没人会知道。”曹维脸上露出一丝冷意:“谁会在意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的死活,咱们只需要弄出他意外死亡的假象,然后让衙门的人随便一查,收案……到时候,就没人知道了。”此时,曹严脸上俨然已经开始心动了。他略微沉思犹豫了一下,咬牙道:“那行,你……”“不好了!!”就在曹严正当开口点头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慌张的声音。紧接着,曹严身边的狗腿张全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公子,不,不好了……出,出大事了……”瞧见张全的模样,曹严心中涌现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衙门……衙门出大事了……”张全气喘吁吁的开口:“那,那个家伙又,又跑到衙门去了,还,还……”当听完张全断断续续的描述,曹严的脸色彻底变得难看起来。……平安县。衙门。原本清冷的衙门,今日热闹了起来。衙门的门口聚集了大量的人。衙门的捕快不断试图驱赶着围观看热闹的人群,但人群始终没有散去,衙门的捕快人手不够,根本挡不住诸多看热闹的衙门。透过人群的缝隙,隐隐能瞧见衙门大门前的平地上,还有一些人正在冲刷着地面,地面上还残留着红色的液体,看上去触目惊心。“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人群中有人问道。“听说是昨晚有人来报案?”“不对,你们还记得前两天来报案的那件事情吗?那个来报案的母亲死了,他想来状告平安县的药铺老板,结果被人打了一顿……”“然后呢?”“然后今天一早,就有人发现他跪倒在衙门的门口,大呼冤枉。而衙门的门口,还用鲜血写着一个大大的冤字……”“听说一大早醒来的衙门捕快瞧见这一幕,当时人都被吓傻了,冲上去就将那家伙直接给抓起来了。”“胡说,根本就不是抓起来了。我当时在场,亲眼所见,衙门的捕快想要赶走他,但是他不愿意走,然后衙门的捕快就对他动手了,活生生的将他打死了……”“嘶……打死了?!”人群中,吃瓜群众听到这里,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震惊神色。“那不然你看那衙门的捕快在干什么?他们在洗地,那地上就是鲜血……听说被打的可惨了,血流成河,血肉模糊……”“……衙门的人竟然如此野蛮不讲理?!”“你以为呢?那衙门的人跟平安县的药铺勾结,垄断药材出售,高价出售药材,让咱们老百姓买不起药。得了病只能等死,而他们大赚特赚……”“那些药铺的黑心商为什么敢这么猖狂?还不是因为有官府的人为他们撑腰?那人的母亲就是因为买不起药,本来能活下去,就这样被他们害死了……现在他想来讨一个公道,还被衙门的人给如此对待……”“朗朗乾坤,这世道还有公正吗?!”一番话,顿时说的吃瓜群众们热血沸腾,正义感蹭蹭蹭的往上涨。“太过分了!”“欺人太甚!”“咱们不能坐视不理,这件事情,咱们要官府给一个交代!”“对,给一个交代!”“……”一时间,吃瓜群众们群情激愤。这一下,原本还想着驱赶周围群众的捕快们,突然就感觉到来自群众的愤怒。一时间,他们都有些懵。这,这帮刁民们怎么了?疯了吗?“你们干什么?!”有位捕快出现在众人面前,怒斥道:“你们都想干什么?造反吗?”“我们要一个交代!”“我们要为那位死去的兄弟讨一个公道!”“官商勾结,你们这帮人同流合污,你也是他们的走狗……”“……”捕快们被骂懵了!这,这尼玛是怎么回事?什么死去的兄弟?什么公道?!这个捕快还想要说点什么,已经被愤怒的人群给淹没了。眼看已经有些挡不住了,捕快们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当即就有点慌,快要被吓坏了。“快,快去报告县令大人!”……此时,在距离衙门不远处的茶楼上。陈序小心谨慎的坐在靠窗的床边,目光看了一眼远处义愤填膺将衙门包围起来的人群,又将目光落在对面的身影上。“大夫……这,这会不会闹的太大了?”他此时脸上满是害怕担心神色,事情突然一下子被闹的这么大,让他心里很慌。这要是一旦被发现……问题可就大了啊!冲衙门,这是他这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情。他的对面,李北风神色悠闲的看了一眼远处的场景,微微眯着眼睛:“大吗?”陈序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点点头。跑去衙门面前写冤,然后大闹衙门,煽动人群闹事……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念头。在他心目中,这已经跟造反无疑了。这让他心里惶恐不安。似乎看出了他心头的担忧,李北风淡淡道:“放心吧,你只需要照我说的做,保证没有问题。”说着,李北风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群,摇摇头。煽动人群这种事情,他再擅长不过了。这些平安县的老百姓们,早就对那些药铺的垄断不满。只不过,平日里他们敢怒不敢言罢了。而这一次,李北风制造了一起小事件,再雇佣一些人趁机在人群中散布一些假消息,挑动一下他们的矛盾点。稍微一挑动,立刻就让这些本就对官府药铺不满的百姓们爆发了!这种情况,就跟后世那种男女对立的关系一样。本身就矛盾重重,只需要随便一个宣泄口,立刻就能引发一场大骂仗。所以,老百姓们怒了!他们围了衙门!他们要一个交代!事情闹大,就是李北风向看到的。闹的越大,就越对他们有利。“记住我先前跟你说的了吗?”李北风看了一眼面前的陈序,“不出意外的话,衙门的人很快机会找到你……想要帮你母亲报仇,就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保证,县令大人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衙门外不远处。当看到无数老百姓包围了衙门的场景,曹严的整张脸都变了。无比难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曹严咬牙:“发生了什么?”“听说……他们是针对药铺来的。”一旁的张全小心翼翼道:“他们说,官府跟咱们的药铺勾结,他们要见县令大人,要一个交代……”听到这个消息,曹严浑身一颤,整个人都不好了。“赶走,将他们全部赶走!”曹严的脸色无比难看。事情闹得这么大,这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些平日里胆小怕事的刁民,今天胆子怎么这么大了?曹严无比惶恐。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头越来越重。……平安县衙门内。曹县令正在批阅奏章。这是他每天都会做的事情。在平安县待了十年,做了十年的县令,曹县令做事一向是有条不紊,矜矜业业。在平安县的名声很好。今天,曹县令如同往常一般批阅奏章。就在此时,门外的喧哗声穿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