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没问题，我是建设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方战义正严辞签收调令，直接到后勤部报道。

　　后勤部部长刘宝辉大校，正是上次方战被陈啸虎罚站时调侃他的那个。

　　“欢迎回家！”

　　刘部长笑容亲切。

　　水平高不高，一句话就能体现出来。

　　“欢迎回家”四个字简直不要太溜。

　　幸亏方战是个无情冷血动物，内心根本不会被感动。

　　“谢谢首长关怀，A军方战，向您报道，请您安排工作。”

　　方战军姿笔挺。

　　刘宝辉很满意。

　　有的兵给点阳光就灿烂，取得点成绩就骄傲无比。

　　显然，方战不是。

　　考虑军长准备锻炼这头幼虎的意思很明显。

　　后勤部长大手一挥。

　　去统计处，军后勤核心单位。

　　“是，首长！”

　　方战敬礼。

　　没一会，热情的统计处长卢斌把方战领走，上校对前途无量的上尉很客气。

　　介绍了部里一些情况。

　　后勤部是A军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

　　A军仓储、卫勤、运输投送、输油管线、工程建设管理、储备资产管理、采购等都算后勤工作范畴。

　　譬如红三连草原五班看守的军事输油管。

　　没有这根后勤部铺设的管道，702团的装甲都得趴窝。

　　“咱们统计处职责相对单纯，根据参谋部要求和主战师团需求，对集团军内物资分配做统一规划调度梳理工作，就是数据活。”

　　“明白了，卢处长，我会努力。”

　　方战认真保证。

　　很快，一群统计参谋军官给方战举行了小型仪式。

　　热烈鼓掌欢迎！

　　军事礼仪流程走完后，方战迅速进入状态，融入见习参谋角色。

　　临时充当他老师的女少校小脸漠然点击军用微机屏幕excel表格。

　　一泻王阳的数据直流。

　　“这一份是过去一个月咱们集团军运输调度表。

　　“这一份是过去一个月的物资分配表，物资分配这里，主要还是以夏训和演习两方面为主。”

　　季小鱼少校不断讲解。

　　方战一边点头，大脑一边高速运转，眼睛如同猎隼般，下意识记录密密麻麻数据瀑布流。

　　两分钟过去。

　　嗯？

　　发现严重不妥。

　　上尉深深皱眉。

　　09“季参谋，这数据有问题！”

　　斩钉截铁的声音落下。

　　令女军官怀疑自己出现幻听，下意识看向方战，漠然小脸第一次露出表情，很惊讶。

　　季小鱼皱眉，沉默数秒。

　　“你认真的？”

　　方战点头：“当然！”

　　季小鱼无语。

　　话不能乱说！

　　数据有问题？

　　在开什么国际玩笑啊！！！

　　两份表格工作记录，经过自己每日确定签到计算，怎么会有问题？

　　再者，就算有问题！

　　几千条数据，两分钟能看出来？

　　季小鱼少校目光渐渐不善。

　　作为一名严谨的学霸，后勤部年初特招的军官，最不能忍的就是莫名其妙质疑。

　　气氛僵硬！

　　“确实有问题！”方战重复。

　　季小鱼小脸带有理科生的麻木。

　　“呵，然后呢？”

　　方战摊手：什么然后？”

　　女军官怀疑这位枪魔在找茬。

　　没错，故意找茬。

　　“方战上尉！”

　　她陡然提高音量。

　　“你说什么然后呢？”

　　“你质疑数据有问题！”

　　“怀疑我的工作能力！”

　　“没关系！很正常！每个人都有监督权利！”

　　“但是！”

　　“但是！你只用两分钟，表格甚至没拉到底，然后信誓旦旦告诉我数据有问题！”

　　“你在开玩笑么！”

　　季小鱼情绪爆炸。

　　越看方战越讨厌。

　　直接道。

　　“我觉得自己教不了你，你可以跟统计处其他人去学了！”

　　撕破脸逐客令。

　　两人闹出动静吸引一些目光。

　　“我靠，吵起来了，什么情况？”

　　“哦哦哦，我听了个大概，枪魔妖孽说小鱼参谋的月度表数据不对。”

　　“哈？不会吧！小鱼参谋是清北数学系毕业，虽然只是实习期，但工作一点问题没有啊。”

　　“咳咳，少说几句，幼虎可是军长爱将。

　　季小鱼听见议论，小脸更加阴沉。

　　最讨厌关系户。

　　一时间，统计处气氛浓重，气压很低。

　　方战皱眉，女军官反应过激。

　　数据有问题不代表数据出错，而是数据本身透露的思想和教条主义。

　　“少校同志，数据，是活的！”

　　“代表了动作！”

　　“你知不知道后勤部意义？”

　　季小鱼不屑抿嘴，懒得回答。

　　方战身上散发一股强硬，盯着女军官，女学霸。

　　“后勤部，是保障单位！”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现在后勤保障存在严重资源调度浪费！”

　　“另外，你想多了，我不是质疑你，而是质疑后勤部！！！”

　　轰隆！

　　平地惊雷！

　　关注者一阵哗然。

　　什么情况？

　　一下扩大到后勤部了。

　　季小鱼也有点懵懵的。

　　不知道关系户要干嘛。

　　方战伸出手指，指向一处数据栏目，严肃道。

　　“你看这里！”

　　“4月27日，单位时间内，C师的运输调度，和T师出现重和部分！”

　　“有两百公里，车辆属于跑空状态，然后往下拉，看4月29日运输任务。”

　　“看明白了么！”

　　“C师的一个运输营，白跑了600公里。”

　　季小鱼下意识查看数据，但一时没反应过来。

　　方战语气肃穆再次解释：根据少校同志你的表格。

　　4月27日，C师运输营运输一批封存物资到集团军战略储备库。

　　同日，T师运输营接到后勤通知，出动一个运输营，到集团军领取分配的演习物资。

　　然后间隔两日，4月29日。

　　在K师和P师轮流到后勤部领取物资后。

　　又轮到C师领取物资。

　　“我的意思你听懂了吗？”

　　“这就是浪费！”

　　“T师和C师驻地仅仅五十公里，在4月27日，完全可以让C师运输营，把T师物资拉到C师，让两家单位交接。”

　　“其次，即便两家单位无法交接，C师在4月27日时，就该让他们的运输营，把演习物资拉回去，而不是根据既定的规划，T、P、K、C......”

　　这一次季小鱼懂了。

　　不仅是她，参谋们都懂了。

　　方战总结道。

　　“少校同志，我知道这与你无关，但是，C师距离集团军公里，只此一项，浪费油料，上万升！”

　　“还有这里，4月16日！”

　　“这里，4月7日......”

　　渐渐地，方战身后围了一群谢顶的统计参谋。

　　包括统计处处长卢斌。

　　众人深深皱眉，感到触目惊心。

　　“我们的后勤有问题！”

　　“数据不会撒谎！”

　　“窥一斑见全豹！”

　　.......

　　“现在的数据，僵硬，教条主义，刻板，没有变通和灵活性！！！”

　　方战掷地有声的话回荡办公室。

　　季小鱼早被震的不知所措，呼吸急促，上尉，只看了两分钟，就发现这么多问题，自己，冤枉人家了。

　　而其他参谋，更是看外星人一样的眼神。

　　卢斌作为处长认识到严重性，神色非常认真道：“方战同志，你和我再去一趟部长办公室。”

　　方战毫不托泥带水起身，报道三十分钟后，再次前往部长办公室。

　　留下一屋震惊的发量很少的军官们。

　　良久，一名少校开口。

　　“妖孽理解事物的逻辑和我们不一样啊！”

　　“是啊，你说他是数学思维，还是保障思维？”

　　“我不知道，但我见识了，头一次借骂数据僵硬骂人。”

　　发际线很秃的参谋们议论纷纷。

　　季小鱼咬住嘴唇，久久无语。

　　短短时间，后勤部轰动了，某上尉当众质疑目前保障方式。

　　据说，上尉在刘部长办公室大声疾呼，这是浪费国家资源。

　　据说，当天有一个词汇出现频率最高―“联勤”。

　　据说，“联勤”两个字把军长都惊动了，军长亲自要求上尉，在军演后递交“联勤”模式报告！

　　据说，C师运输营营长激动无比，看见了么，看见了么！老子就说他们有时候瞎折腾！折腾大头兵！方战牛b！

　　......

　　两个星期后。

　　后勤部，军事统计处。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一名上尉冲进来，脸色狂喜。

　　“各位战友，大消息！”

　　大消息三个字给平静的生活带来一丝涟漪，引起百无聊赖的参谋们侧目。

　　没办法，军旅生涯忽然变得空虚。

　　这事得从妖孽方战以见习参谋身份加入统计处说起。

　　第一天，方幼虎震惊后勤部，指出多处保障浪费，然后迅速融入统计处环境。

　　第二天，方幼虎陡然超神，在完全胜任自己工作的同时，主动义务帮助发际线普遍比其它部门秃十三个点的战友们加班。

　　第三天，方幼虎开始大杀特杀，十几名军官包括季小鱼陷入集体震惊，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等人已经进入半休假状态，方幼虎一个人做完了半个部门的工作，效率简直恐怖！

　　第四天，破天荒地头一遭！统计处自军演备战后，第一次按照正常作息下班。

　　司令部其他参谋顿时瞪大眼球。

　　什么情况？

　　是军长陈啸虎提不动刀了？

　　还是你们飘了？

　　一个相当于后世7712加班福报的单位，竟然提前下班？

　　见鬼！

　　统计处负责集团军演习物资调度分配和运输。

　　堪称阶段最忙单位之一。

　　退一万步，别说军演在即，就算是日常，加班也是他们的常态，这是一个每天不是在统计数据，就是前往统计数据路上的单位，人员全部由理工科毕业生构成，一个文科都没有。

　　真・A军钢铁直男部门！今年加入的唯一一名女参谋季小鱼，更是理科典范！！！

　　在A军，有一个著名的梗形容他们。

　　每年统计处评选单位先进，直接按照军官的发量来决定。

　　发量全秃：该同志是一名优秀统计军官，任劳任怨，堪称部门楷模！A军先锋！号召集体学习！

　　秃一半：该同志是个潜力苗子，值得全力培养！未来可以担负更多重担，直到成为优秀统计军官！

　　秃一点：该同志存在重大咸鱼思想，请部门教导员务必时刻敦促该同志奋发向上，矫正混日子、随遇而安的不负责心态。

　　总之，头发多了都不好意思出门和人打招呼。

　　统计处下班的真相很快曝光。

　　啥玩意？

　　方战上尉凭借一己之力，干掉了部门二分之一的工作量？

　　“当我们傻？”

　　“会信这种事？”

　　其他部门：切！我们不信，除非把方幼虎给我们用用，验证你们的诚实。

　　统计处：我看是你们当我们傻！谁都可以借，方幼虎不借！

　　然而，短短七天后。

　　人人羡慕的统计处气氛变了。

　　某中校军官担忧地皱眉：“方上尉，请把我的工作还给我，听老哥一句劝，年轻人别太优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懂不！”

　　中校痛心疾首，放佛看见未来上尉树大招风，惨遭嫉妒打压。

　　方战惊奇：“不优秀还叫年轻人么？”

　　“再说，中校同志，我这都是为了践行战友互相帮助的大爱，鲁迅先生说过，年轻必然奋斗，吃苦要趁早！”

　　先生说过这？

　　没印象！

　　算了！

　　不重要！

　　中校面无表情：“你把我工作做完，那我做什么？”

　　这个问题有深度。

　　方战稍微思索，严肃告诫：“鲁迅先生还说过，人到中年，得学会保养自己，前天部门会议结束，大伙去卫生间放水，我感觉您前列腺不太好，肾亏......”

　　中校闻言立刻色变，情绪慌乱左右看了两眼，见季小鱼全神贯注做报表，严厉地小声警告：“住口！！！”

　　“我希望你明白，一名合格军人，不该说的不说！”

　　中校军官警告后，掩面而泣奔走。

　　方战撇嘴，不屑一顾。

　　呵，中年男人。

　　果然经不住战术欺诈，前天会议结束，老子压根没去卫生间！！！

　　所以，不自信才是中校溃逃原因。

　　方战眼神熠熠生辉。

　　“加强工作是必须的。”

　　“如果A军有那个部门可以让一名军官快速理解野战军作战体系，和现代战争模式本质！”

　　“答案，只有不起眼的后勤部！”

　　“我学到的还不够多。”

　　方战摇摇头，继续投入忙碌。

　　过去的短短一个星期，超量工作让上尉对部队保障和协同有了更深刻一层的理 解。

　　不吹牛逼的说，指挥能力跟着提升。

　　因为认识了主力运转机制和作战体系的基础原理。

　　然而中校哭着离开后没多久。

　　某少尉忐忑不安地凑上前：“大神，《集团军主战师团运输调度日志》我可以自己做。”

　　方战扭头瞥了眼少尉，摊开手：“做完了！”

　　少尉言不由衷：“感谢大神，月度后勤表就不用麻烦大神了。”

　　方战“哦”了一声：“也做完了！”

　　少尉目瞪口呆：“那我干什么？”

　　嗯？

　　可笑？

　　年纪轻轻竟然连目标都没有了么？

　　干什么都来问我？

　　一点自主思想没有。

　　方战失望的摇摇头：“鲁迅先生曾说，趁年轻，享受吧！”

　　某少尉瞠目结舌：“等等大神！”

　　“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刚才明明是年轻要奋斗！吃苦要趁早！”

　　小小少尉，嘴犟。

　　方战义正严辞。

　　“少尉同志，估计再等十年，你就和刚刚的中校一样，天天加班，未老肾亏，难受的很，不如趁现在，及时休息，放飞自我。”

　　肾亏帽子扣下来。

　　顿时吸引一些视线注意。

　　少尉一慌，脸色羞臊：我......不亏！我只是想工作。

　　季小鱼做报表的心情超乱，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

　　“战友们，大消息，方神终于走了，就在刚刚，处长强烈要求把他调别的部门去了。”

　　话音刚落下

　　办公室炸开了锅一样。

　　“真的么？”

　　“方神真的走了么？”某未来肾亏少尉热血失控，下意识站起身，不敢置信地反复确认，他，年轻轻的脑袋，头发还很多，离进步很远，能不急么！

　　“比真金还真！”上尉美滋滋。

　　瞬间，气氛热络起来。

　　“好家伙，终于走了，硬是把我这个老黄牛逼的没有用武之地。”副处长自吹自擂地吐出一口气。

　　“可不嘛，原本我还以为今年加班加点能进步，结果，老子吐血半个月的工作量，他只用两小时就做完了，搞的领导看我的眼神一副不配进步的模样。”一名少校郁闷至极。

　　“呵，我算是想清楚了，休息绝不是啥好事，以前咱们统计处有战友累病了，各级领导关怀少不了，自从方神加入，别的部门觉得我们太矫情，太装哔，太能演，觉得我们都是林黛玉，堪称，奇耻大辱！”

　　众人纷纷吐槽。

　　空气里充满了活泼快乐的气氛。

　　十分钟后。

　　一名正在慢悠悠泡茶的军官忽然反应过来：“淦！方神突然调走，咱们今天的工作？”

　　工作！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词汇。

　　空气立刻变得无比压抑。

　　这一刻，机械、无情、工具人、直男，再次上线。

　　下一秒，鸡飞狗跳！

　　唯有季少校，小脸怅然。

　　......

　　“各位领导，各位战友，大家好！”

　　“我叫方战，请多多指教。”

　　一干作训参谋对视一眼，露出默契微笑。

　　“热烈欢迎！”

　　......作训部见习半个月后，复兴2000演习，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