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雁最终还是因为偷偷跑到了前堂外等杜英,而被杜英给了一个脑锛。
“不会走后门,再绕过来么?”杜英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抱着头的小丫鬟,“前堂乃是盟主议事之地,往来多为要文,你一个小丫鬟窜来窜去的,也不怕惹人不满。”
“小丫鬟怎么了?”谢道韫越过杜英,一把揽过来归雁,小心的捂住她的头,“小妹妹疼不疼?”
杜英无奈的说道:“此为余的贴身丫鬟,归雁。归雁,速速见过谢才女。”
“才女之名,不过浮云,盟主无须一直挂在嘴边。”谢道韫没好气的说道,看向归雁的时候,就又带着温柔,“小妹妹,我是谢道韫,叫一声谢姊姊就好,你今年多大啦?”
归雁松开捂着头的手,眼泪汪汪的看向谢道韫,嘴唇蠕动,微微颤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道韫有些奇怪,又看向杜英,一副“你到底怎么欺负这丫头了”的样子。
杜英登时伸手指了指自己,张大嘴,一脸无辜。
还不等杜英开口,谢道韫就觉得自己的袖子被扯了扯。
接着,她下意识的低头,便看到这小丫头收起来原来可怜巴巴的神情,一脸真诚的问道:
“姊姊你好漂亮呀,你就是少夫人么?”
“额······”杜英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眼睁睁的看着,谢道韫的俏脸,从原本的白皙清冷,变得红的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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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归雁蹲在院子角落中,委屈巴巴的抱着扫帚。
她又挨了一个脑锛,这次是谢道韫给的。
一点儿都没有因为第一次见面而客气。
显然谢才女很快就掌握了杜英教训小丫鬟的方法。
同样身为婢女的疏雨,很想去安慰一下自己的同行? 但是看到自家大娘子阴晴不定的神色? 一时间也不敢动弹。
这小丫头,虽然看着怪可怜的? 但信口胡诌? 也是该打。
杜英则一摊手,无奈的说道:
“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你家婢女都很羡慕了吧。这丫头天天犯蠢? 所以不是我不非得有什么事要避讳她,而是害怕她在前堂丢我的人。”
“那你是挺可怜的。”谢道韫冷冷说了一句。
杜英摇了摇头? 对这句话并没有反对:“就请阿元妹妹住在西厢房吧。”
谢道韫不置可否? 径直往里走。
房间并不是很大,分为内外间,倒也足够了。
关键时候里面被打扫的很干净,一尘不染。
谢道韫登时好奇的问道:“虽然这房子看着也挺新? 但是到底平时没有人住? 怎么也打扫?”
杜英对着墙角的小丫鬟努了努嘴:
“小丫头死心眼,不管院子有多大,只要是院子之内的,她都会打扫干净,以后这活依旧交给她来做就可以。”
“不用? 疏雨也可以做。”谢道韫淡淡说道,“就不劳烦杜兄费心了。杜兄应该还有盟内要紧事宜要处理吧?总不能一直耽搁在余这个弱女子这里。”
“自然。”杜英点头? “那请自便,若是想要出门的话? 最好告诉院外侍卫或者归雁一声。”
“怎么,不可以自己出去?”谢道韫随口问道? 伸手推开窗。
风呼呼的吹进来? 她靠在窗前? 看着屋外的街道。
人来人往,忙忙碌碌,甚是热闹。
尤其是已经有不少店铺,在吆喝买卖,显然直接吸引了谢道韫的目光。
这些店铺相比于她所见过的大大小小城镇,相形见绌。
可却也代表着一片战乱之地中绽放出的生机。
“当然,总归得让我知道你的行踪。”杜英径直说道。
“那岂不是等于软禁和监视?”
“没有不让你出去啊。”杜英无辜的说道。
“有区别吗?”
“大概是有吧。”
谢道韫被他气得忍不住发笑。
而还不等她再说什么,杜英就一摊手,无奈的说道:
“现在你的身份地位甚至是出现在这里的目的,盟中已经知道。所以你要是一天到晚的在外面见见这个,见见那个,四处打探······
本盟主真的对自己的盟主之位感到担忧啊。盟里,总归不见得所有人都能够无视来自于桓征西的诱惑,不是么?”
谢道韫这一次是真的笑了:“杜兄竟如此坦诚。”
“坦诚一些,大家都轻松,不是么?”杜英亦然一笑,“那就不打扰了,以后都是邻居,互相照应?”
“自然。”谢道韫轻笑。
接着,杜英出门,对着归雁招了招手。
即使是关上门,也隐约能够听见杜英和小丫鬟的声音。
“谁让你喊少夫人的?”
“能够跟着少主进入内院的,当然是少夫人了。”小丫鬟一本正经的说道,“所以有什么错么?”
“谁教给你的道理?”
“主母······”
“行吧,行吧。”
杜英显然是无法反对自家母亲的教诲,无奈的走了。
屋子里很安静,因为谢道韫主仆不知不觉都在竖起耳朵听。两人也意识到归雁这丫头应该是真的有点儿“死脑筋”,对这个小丫鬟天天要受杜英欺负而心疼。
最终听到杜英吃瘪,两人都是忍不住一笑。
笑声轻飘飘的,转眼消散。
疏雨默默看着靠在窗前的谢道韫,欲言又止。
“怎么?想说就说。”谢道韫的声音再次响起。
疏雨惊了一下,赶忙躬身:
“只是之前从没有见过娘子笑得如此开心。”
谢道韫怔了一下,看着外面的街景,幽幽说道:
“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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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英大步走入关中盟的议事堂。
坞堡内经过一番大兴土木之后,议事堂也比原来大了好一圈,不然根本装不下这么多人。
尤其是议事堂的周围,出现了很多院落和屋舍,全部都是砖木,或者至少石头的,取代了原来得茅草屋。
这些都是关中盟的各个机构,围绕议事堂向外一层层分布,已经隐然有一种都邑气象了。
当然这也只是关中盟的人自夸两声罢了。
相比于长安、洛阳的磅礴气象,这小小坞堡又算得了什么?
此时堂上,人影幢幢。
且看去,盟主主座下首,独立于众人之外,站着一名白衣年轻人,披散头发懒得收束,抬头打量着房梁。
有资格这般耍帅的,也就只有关中盟军师,大家公认的盟主智囊,王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