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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奏报中

寒门贵妻 夙夭 3889 2024-01-30 13:33

  大宁这边的奏报传递分了普通,紧急,加急,以及区别于地方奏报的军中急报。

  一般的地方性奏报,那都是走的层层上报的流程。

  比如这一次,洛河镇的镇长就是从罗奕清的口中知道了郭婷菲的事情之后,便立即上报了庆安县的县令处,县令再上报到沛城府的新任知府处,随后才是沛城府上报到所属的东南道1总督处,再从总督那里,直接上呈京中吏部……

  如此层层上报,按理说,应该是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的。

  可在太宗时期,因西南道都督对治下的梁川城水灾上报不及时而被太宗问罪,押解进京审问,对方却在太宗面前大说特说当时因为灾情以至于梁川城的知府无法将奏报送上来,以至于令他也延迟了上报的时间。

  由此,太宗便将大宁驿站彻底改制。

  从原来的五十里一驿到现在的二十里一驿,以驿站所养的马匹来算,不过是一刻钟便可传递一个驿站,如此,层层上报的流程走下来,也不过是最多两天的时间。

  这还是从最远的南疆到京城的距离,要是西疆跟北疆,那基本是属于半天的时间便可到达

  当然,这并不是说两地距离京城很近,相反,若是骑马走官道而行,从京城到西疆北疆,那也是要快马走十来天的。

  换马不换人的情况,那也得七天时间。

  而之所以驿站传递奏报能够这么快,那是因为驿站多,距离不远,纵然是一个驿站一个驿站地传,但因为传递奏报的驿站传递手没有间隔,时刻不停,换人换马换班地来,所以,基本上就能保证奏报及时到达京城!

  这也是为了让远在京城的皇帝能够及时地知道整个大宁各地的情况。

  吏部员外郎付言正今日所说的洛河镇一事便是如此而来的。

  远在洛河镇的镇长从罗奕清口中得知了郭婷菲的事儿之后,通过驿站,不过两刻钟的时间,便让庆安县的县令知道了,同理,庆安县的县令也通过驿站,不过一个时辰便让沛城府信任知府知道了这件事……

  如此,等奏报到吏部的时候,吏部官员还未下衙,而东南道的都督所送奏报还是贴了红条的――这是加急奏报。

  在吏部,本就要优先处置,文书便立即递呈给了吏部给事,吏部给事看了之后便立即递呈给了员外郎。

  而昨日在衙门当值夜的正是付言正。

  因而,他今日便能在朝堂上将奏报直接上奏给宁和帝。

  内阁处,其实也已经有了奏报的副本,不过是这件事有些重要,所以付言正便先一步在朝堂上说了。

  大朝会上就是这样,有些奏报比较急的,那就先拿出来说,之后才是内阁众臣们商议,再就是皇帝和众臣商议。

  总得来说,一般不会超过五天的时间就要下达处理的方案。

  现在,付言正将这个奏报详细的禀报了一番之后,结语说了一句:“如此大善之行,可为我大宁每年赋税增加千分之五,实乃国之大幸!还望陛下依律嘉奖郭氏婷菲,以兴民智!”

  朝堂上众人听了都先是一愣,随后内阁一众大臣都纷纷皱眉,首辅胡海方更是胡子都微微抖了抖,眼睛都眯起来了。

  次辅彭京泉更是嘴角勾了勾,眼神都有些意味深长地扫了一圈殿内众臣们。

  宁和帝和站在御座旁的太子对视了一眼,顿时明白了这份奏报的重要性。

  重要的不是这个郭氏婷菲本身的所作所为,而是由此打开的局面!

  从太祖建朝开始,大宁每一任的帝皇都没放弃过解决世家千年遗留而存在的土地兼并之风,可每一任的帝皇都收效甚微。

  直至太宗大刀阔斧之下,总算有了一些成效,但!高宗时期,尤其是后期夺嫡之争开始,便又让这土地兼并之风死灰复燃,总得来说,每一任的帝皇都在解决,可也每一任的帝皇都能发现没解决干净。

  因而,宁和帝登基以来,也一直在推动解决此事,可依旧十分困难。

  活契死契制度由来已久,纵然《大宁国律》上有详细而明确的律法明文规定该如何处置,可这些个世家总也有办法钻空子,钻漏洞。

  尤其是,《大宁国律》上明文规定:宗法不可高于国法,一切以国法为处置之根本。

  但事实上,《大宁国律》上所规定的:死契制定之仆年纪需达到十二岁,由其本人,直属至亲父母,祖父母及所属之地村长为证,方可定契,加盖官印,以证其身。

  同时也有如何消籍的,由身契所属之主前往官衙最低一级为镇衙,消去即可。

  可这样明文规定的律法,也有人钻空子。

  律法上所谓的父母,祖父母和村长为证,其实就是要证明这卖身为奴的人是自愿的,真正的自愿的,可实际上操作起来,那就成了父母,祖父母和村长都能以此作为孩子的家长或者是所有人来将孩子当成货物一般卖给官伢子。

  这便是后世所说的“被自愿”。

  更甚者,很多饥荒年或者是家中贫寒无法养育孩子的,将孩童送到大户人家之中为奴,一开始,都是无法订立真正的合法的身契,那怎么办呢?

  那些大户人家便和对方订立私契,以收养的名义,将孩子给收为奴仆,然后等对方年纪到了,再去官伢子那边订立真正的合法的身契,如此,便能顺理成章地将一个好人家的孩子变成了打杀任凭主人喜恶的奴才了。

  对此,宁和帝是真的很无力,他太清楚这些猫腻了。

  可他真的能有一个杀一个吗?

  不能!

  甚至他都不能每个人都将他们依律而行!

  这就是现实。

  是一个他明知道,却很难去改变的现实。

  有时候,律法制定了,并非就真的能够依律治国,甚至真的依律治国了之后,反而会引发更大的动乱。

  因此,他必须慎之又慎地慢慢改变,为的不过是希望在太平的情况之下,让老百姓能真正过上《大宁国律》上所描绘的生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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