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天下大势
幼薇与温庭筠之间的龃龉打开,成为亦诗亦友的忘年交,相处很是愉快,期间亦多有诗词唱和。
温庭筠时而从太学出来看望幼薇,带一些她喜欢的小东西,幼薇欣然接受。两人或在杏树下聊诗词歌赋,或去紫微阁弹琴吟唱。
温庭筠教幼薇弹琴,但因为幼薇有时间便沉溺于画漫画,所以琴技上甚是有限。倒是陈韪,拜了温庭筠为师,一手笛子吹得娴熟。
鱼秀才这段时间也算是春风得意,官场上人人高看他两分,每次回来对幼薇也是和颜悦色。心里揣摩着张将军给幼薇办生日宴的含义,也不再叫幼薇去陪酒了。
黄巢时不时偷溜下来看幼薇,有时碰上温庭筠,或者看到温庭筠带幼薇去紫微阁,多有不喜。虽旁敲侧击,告诫幼薇,无奈幼薇执意不听,他也无可奈何。只盼着家里早点派人来提亲。
这一来二去,也就过了两月有余。长安城进入金秋时节,科举考试报名在即,众学子涌入长安城。
这是长安城最热闹的季节,但凡有点官职的人都喜欢在家里办个家宴,赏个菊吟个诗什么的。
那时候的人,不像现在,电脑手机占据日常生活的大部分时间。没有手机电脑等电子设备的消磨,人们便把目光投到社交上。
户外运动,诸如打猎蹴鞠,是年轻小伙的大爱,而宴请,与朋友喝酒吟诗则是文人的喜好。
何况唐朝公务员收入向来不错。想当年白居易当上九品校书郎时就说,茅屋四五间(公务员包分房和分奴仆),一马二仆夫,俸钱万六千。多好的待遇啊,除了俸钱外,还发米发油发肉呢。一个九品官尚且如此富足,更不用说年收入相当于现在一千多万的高官了,有钱有闲,呼朋引伴吟诗作对,便是这些富贵人家的风雅。
平康坊比平时也热闹了几分。唐朝学子到京城来若不往平康坊走几遭,与里面的娘子喝个酒宿个眠,那是要遭人耻笑的。人家会在背后说某某那啥啥不行,这就跟现代人怀疑柳下惠阳萎一个道理。
一句话,学子们赴京赶考非到平康坊打卡不可。
紫微阁天天歌舞酒宴。幼薇去了阁中人也不得闲,反而被学子们误以为她是阁中小娘子,追着要与她喝酒。
所以,金秋时节,幼薇去紫微阁的次数少了起来。
这天,幼薇接到王文木的口信,说是家中煮酒,以待朋友。幼薇便收拾收拾,往亲仁坊走去,很久没有见王文木夫妻俩,幼薇也甚是想念。
陈清莲肚子已经显怀,幼薇进门眼睛就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冲上去左看右看,脸上满是喜悦之情,呵呵,我的小侄子这么大了。
这次来,幼薇准备了一套漫画书送给陈清莲,没事的时候看看,读一读,可以当胎教。
当然,这是一句玩笑话。幼薇送给陈清莲的是一套《逐香车》的漫画,总共四本。现在,长安城的闺阁女子,谁手中若是没有一套《逐香车》,也是会被人耻笑的。
幼薇的《掌中娇》也出了四册,现在正全力以赴画第五册。故事发生在长安城首富家里,而首富的想法就来自于李近仁,于是在画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就把李近仁当成了男主。鉴于李近仁现在的态度,幼薇有时会把男主写得很恶劣
王文木凑过头来翻看,夸张地叫道:哇,这是谁画的?里面的人怎么这么可爱?
再翻看几页,王文木又道:这么小你就要我家娘子教孩子谈情说爱,也太超前教育了吧。
幼薇哈哈笑道:给嫂子消遣消遣,看着好玩儿,心情好了,胎就养好了。
在看什么呢?朱温从侧房里出来,看到幼薇,冲她笑了笑。
朱温人如其名,长得丰神玉朗,笑起来温润如玉,让人一看就颇有好感。只是他的眼睛狭长如狐,幼薇一向认为此人心思如狐,不敢多亲近。
王文木向朱温招手,道:幼薇带过来的书,你过来看看,还从来没见过这种画呢。
朱温便探头去看,道:这书我倒见过,养伤期间,他们见我无聊,便给我送来了这套书。
幼薇不敢说自己是作者,朱温这个人给她的压迫感颇强,她顾左右而言他,文木兄还请了谁?
就请了自家兄弟,你,朱温,还有黄巢。黄巢可能要过段时间才到,毕竟他离得远。王文木特意加了后面一句。
说到黄巢,朱温看着幼薇笑了一下,幼薇就红了脸,扭过头拉着陈清莲的手道:嫂子,我们进去说话吧。
陈清莲正要答应,王文木道:炉上的酒已经煮好,我们一边喝酒一边等吧。
幼薇不大吃得惯浊酒,但兄弟相逢,岂能扫兴,便围桌坐了。四人坐定,酒倒上,幼薇抿了抿,一股子潲水味,跟后世的啤酒有得一拼。
说到啤酒,幼薇想起后世一道名菜,啤酒鸭,用啤酒煮出来的鸭香气扑鼻,再佐以辣椒,蒜苗,好吃得停不下来。
言谈之中,就把这道名菜给说了出来,当然只说是放了酒,唐朝还没有辣椒。王文木便要去试,喊朱大婶去买菜。
幼薇哪里好意思,只说自己随口那么一说,不用放在心上。王文木豪爽道:咱兄弟之间不讲这个,再说鸡鸭鹅又不贵,还不是想吃就买。
鸡鸭鹅在唐朝不算肉菜,价格只是比普通蔬菜稍贵。朱大婶便让他们在家喝酒,自己提着菜篮子出去了。
几个人于是在家一边喝酒,一边谈天下大势。王文木道:听说张议潮想要收复凉州,他把计划递上朝廷后,皇帝却迟迟不批复。张议潮气得跳起,却又无可奈何。我们这个皇帝,也不知道他天天在想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他直把它当成儿戏。
幼薇撑着下颌道:宴游呗,你没听李可及讲,三天两头演出,有时还通宵达旦。
李可及是宫廷乐伎,皇帝很喜欢听他演唱,时时带在身边,这于李可及而言,是荣耀,也是辛苦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