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容澈是个执着的人,也是个坚毅的人,更是个睿智的人。
别人说什么他都不会轻易相信,所以不管丰泽师徒说了什么,也不管言卿正先前的话语中有多少暗示,他都不在意。
可是,现在女孩儿似乎就要做出最终的决定了,这个决定究竟是会让他的心登上仙境还是落入地狱,就在这一瞬间了。
只是他的表情看起来仍然是那么的平静,只不过他紧紧攥起的拳头中,指甲已经掐进了肉里,现在只有疼痛才能让他保持清醒,保持一丝理智。
“容澈……”言卿正往前走了几步,在距离容澈五步远的地方停下。
容澈抬眼看向她,目光炯炯。
“容澈,本来不想这么快告诉你的。”言卿正微微叹息,“一开始我的确是想跟你相处一阵子的,在我还不能飞升的时候。可是,你也知道,最后是我得到了秘境之宝,有了这个我就能解开飞升之谜,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决定了,我要飞升!”
容澈微微晃了晃,他坚定的心有了一丝裂痕。
“如果,如果我不能飞升,我不介意跟一介凡人有一段露水姻缘。可是现在不行了,我不能再把时间浪费在一个不能与我同步,或者说永远都无法追上我脚步的人身上了。”
“浪费?”容澈艰难的重复着这个词,这个词深深的刺激到了他,心头的裂痕在蔓延。
“是,浪费!”言卿正却再度强调着这把能够穿透容澈内心堡垒的利剑,“我到如今这个境界,最多能活五百年,别看我如今修为大增,但是根基不稳,我需要闭关稳固修为、冲击巅峰境界,否则也许不能在寿命将尽之前飞升仙界!”
容澈忍着心头剧痛,抿了抿唇,眼神晦涩的说“可是,以你的天赋……”
“这世上多的是天纵之才因为太过自信最终败给了努力的人,有天赋又怎么样,不努力一样会被淘汰!”
容澈的心就要裂开,只堪堪连着一点点,他为了自己、为了这段感情,更为了自己这十年的坚守,想要最后再挣扎一下……
“不能,不能让我留在你身边吗?你修炼你的,只要让我在你身旁……”他眼睛发红,声音仿佛是从被重物压着肺部才发出来的,那么沉痛。
言卿正动用了全身的力气,阻止自己有一丝一毫的动摇的表现,因为这次不光是丰泽,就连博一道人都用灵念锁定了自己,她不能露出一丁点儿的破绽。
“不能!”她缓慢却坚定的摇头,呼吸一滞才说出最残忍的话“你不配!”
你不配!
你不配!
容澈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不断坠向无底的深渊……
他紧紧咬着牙齿,屏住了呼吸,这才控制住自己即将奔涌的泪水。
他不能在她面前流泪,虽然他只是个凡人,但是他也有自己的骄傲,他也同时是风荣帝国的亲王,不能卑躬屈膝。况且他知道,这个女孩儿明知道他有一身傲骨,却选择用最残忍的方式跟自己了断,便是不想留下一丝余地!
他僵硬的转身,缓慢的,一步一顿的,走出了言府。
门外刘管家在探头探脑,言府的情况实在不同寻常,恰好看到容澈出来赶紧迎了上来,容澈的不对劲儿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回府。”容澈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伴随着一口血喷出来。
刘管家吓坏了,顾不上问别的就把容澈扶上马车。
容澈一进马车就晕了过去,刘管家疯了似的去宫里请太医。
言卿正并不知道这一切,她还不知道这一关有没有过去。
“没想到啊,言师妹也会说这么绝情的话。”丰泽撇嘴一笑,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现在他已经很放心了,言卿正没有追踪容澈之后的情况,但是他用灵力追踪了,容澈吐血让他这几日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他从小就喜欢看别人悲惨的生活,这会让他自己也很悲惨的童年产生一些乐趣。而当他体会到这种乐趣的时候,通常就比较好说话了。
“丰师兄,卿儿好歹也是玄门中人哪!”言卿正扬了扬头,傲气的说。
是的,玄门中人在凡人面前一向是高高在上的,博一道人也是这么教导丰泽的,所以他信了,因为他其实并不熟悉言卿正,至今也不过是见过三五次面而已。
博一道人也是一样。
言夕沉着脸,他当初离开天一门没有继续修炼,而是回归红尘凡世,拥有远超凡人的能力却始终不曾恃强凌弱,所以从根本上,言卿正也继承了他这个观念,如今虽然不知道女儿为什么会这么说,但不论是女儿真的改变了,还是出于某种考虑不得不这么表示,他都很愤怒。
可是玄门中人更是直接,就是强者为尊!
所以他们夫妻都无能为力。
纳兰怜月那里也准备好了,便请博一道人师徒去了客院,派了伶俐的下人过去伺候。
言卿正如同虚脱一般的跌坐在椅子上,言夕看着眉头紧锁,沉声道“卿儿……为父无能……”
“父亲……您能理解,便是对女儿最大的帮助了。”言卿正不想多说什么,容澈心伤,难道她亲自伤害他就会好过了?
言夕气血翻涌,连忙闭目调息。
“父亲,女儿明日就走。”言卿正突然说。
“为什么这么急,你才回来一天!”言夕睁开眼睛。
“父亲,博一道人和丰泽什么名声您也知道,我怕家里会遭殃。而且……”言卿正很怕丰泽不死心还要去祸害容澈,毕竟那个人有折磨别人的嗜好。
“卿儿,你……你太难了!”言夕眼眶潮湿,对这个女儿,他除了愧疚就是疼惜,可惜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
“父亲,我们走后……算了!”本来想让言夕去关照一下容澈,可是想到自己这次回去的凶险,万一从此回不来,还是让容澈恨着她的好。
父女俩只是对视一会儿,言夕就起身道“家里你不需要担心,你做你自己的事情吧,我和你母亲帮不上忙,但也不会拖你的后腿。”
言卿正也站起来,道“多谢父亲。”
而言卿正只是愣神儿了一会儿,便回了自己的院子,洗漱一番,作了些准备还跟几个丫环交代了一些事情。
次日一早,她穿戴整齐的去给祖父母请安道别,在父母的目送下,与博一道人师徒骑着马走了。
而轩亲王府忙碌了一整夜,因为容澈生命垂危,太医几乎都守在他的院子里,却拿不定主意,皇上得到消息气的摔了杯子,然后命人去通知国师火速赶往轩亲王府救治容澈。
国师兴许真的有两把刷子,他去了一个多时辰,容澈就醒来了。
只不过他一言不发,目光阴沉的盯着承尘,刘管家进来的时候,发现在屋里伺候的丫环小厮和太医都额头冒汗,行动迟缓,很是纳闷,刚往前走了几步,自己也便如同被重物压着,喘不过气来。
此时他才知道屋中其他人为何是这种状态,好在他离门口很近,赶紧退了出来,大口喘着粗气,拔腿就往外跑“快,拦住国师!”
话说言卿正和博一道人师徒三人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赶到了天一门。
闻人冲掌门和众位长老、宫主都赶过来迎接,火长老和百里西一等人已经回来了,带回来震撼人心的消息,不论是言卿正本身修为的提升还是她所拥有的的秘境,亦或是她掌握的解开飞升之谜的钥匙,都值得天一门高层倾巢出动。
“卿儿!”多月眼中只有自己的宝贝徒弟,两年不见,她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多月冰封很久的心轻轻颤动。
“徒儿见过师傅!”言卿正也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多月算是很少见的她比较钦佩尊敬的玄门中人。
“你这孩子,只留张字条就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为师有多担心!”多月很少一次说这么长的句子,可见她的内心有多么激动。
“好啦,你们师徒先回去整理一番,两个时辰之后来议事厅。”闻人冲吩咐,然后转头满脸笑容的对博一道人说“博一道友,老夫久仰大名了,欢迎来我天一门做客,请随我来。”
博一道人也客气道“叨扰闻人掌门了,您不必客气,老夫同沣长老是故交。”博一道人眯着三角眼跟闻人冲客气。
沣长老一听提起自己,不由得挺起胸膛走上前来,跟博一道人寒暄。
他在鲁莽的参与了言卿正的亲事之后,回到天一门就被闻人冲好一顿训斥,这两年都没抬起头来。
如今他可扬眉吐气了,站在玄门巅峰的博一道人当着整个门派的人说自己是朋友,这让他觉得自己总算是没有交错朋友。
一行人去了议事厅,闻人冲吩咐了给师徒俩收拾一个山头居住,毕竟言卿正飞剑传书上说了,博一道人要在这里等一个结果,那也许是一两年也许是十几年,也许就上百年了。
言卿正跟着多月回到寒蟾宫,多月屏退左右,带着她回到自己的住处,立刻沉下脸来。
“卿儿,你好大的胆子!”
言卿正一愣,自己犯啥错了?
见她一脸茫然,多月摇摇头叹气道“你怎能跟博一道人夸下海口,说自己能够解开飞升之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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