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过了两日,言夕才算是勉强睁开了眼睛。
纳兰怜月一颗久悬着的心总算是归了位!
消息传出去,言卿正与容澈赶紧来探望,只不过言夕精神不算太好,只是喝了口水,捏了捏妻子的手,看着她明显消瘦的脸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
供奉赶紧把这个情况回去禀告了皇上,又被派过来继续观察。
言夕终于醒过来,他整个人有点儿不在状态,纳兰怜月看着心疼,越发的细心的照顾他。
一天夜里,趁着言夕睡着的功夫,纳兰怜月找到容澈、
“带我去吧。”她说。
容澈问“卿儿那里……”
“暂时不要告诉她吧,我也实在是这口气咽不下去!”纳兰怜月摇摇头说。
容澈点点头,带着纳兰怜月来到王府最偏僻的一个院子。
“就在里面。岳母请。”
纳兰怜月“唰”的一声抽出宝剑,满脸寒霜的走了进去。
容澈背着手站在院中,听不到屋内任何一点声音,纳兰怜月设置了隔音的结界。
半晌后,她出来了,微微喘息着。
“容澈,这间屋子恐怕得烧了。”她很抱歉。
“无妨,小婿来处理这些事情,岳母大人回去吧。”
纳兰怜月长出一口气,解释道“我曾说过要将他们碎尸万段,可我醒来时他们都已经死了。所以我……”
容澈点点头,表示理解“他们罪有应得。”
纳兰怜月心中稍微宽慰了些,刚刚回到言夕所在的院子,就见西北角升起一团火光。
下人们争相奔走大喊着“走水了!”
她却仿佛卸下了心中的巨石,松了口气的同时,倍感疲惫。
言夕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虽说一切似乎如常,但是纳兰怜月明显感觉他比从前沉默了很多,意气风发的样子不见了。
她很担心,找机会就开导言夕,每次他都笑吟吟的说自己没事,只是因为伤势的缘故所以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纳兰怜月却知道,上的伤是其次,真正伤到的是言夕的内心。
“事出突然,我们没有做好准备,而且你投鼠忌器……”纳兰怜月再次劝解。
言夕却摇摇头“不,即便做好准备,我也打不过他们三人。”
纳兰怜月说“一打三,你当然敌不过!”
“一对一我也赢不了。”
纳兰怜月张了张嘴“我们早已退出玄门,他们却一直修炼着,仗着境界高而已。”
“修炼一途本就实力为尊,境界高就是强大的资本。”言夕仿佛钻了牛角尖,总认为自己一无是处。
纳兰怜月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再去劝说。
言卿正过来请罪,说是自己自以为是害父亲受了重伤,而言夕只是看着女儿说是自己无能。
言卿正便愣了,随后私下问了纳兰怜月,总觉得父亲的状态不太对劲儿,纳兰怜月终于当着女儿的面哭了出来。
“你父亲自从醒来后,便是这样的状态,什么都清楚明白,谁都记得,可就是仿佛丢了魂儿似的,再没有从前的精气神儿了。我劝解过多次,可他……仿佛听不到一样,总是说自己无能,总是说自己一无是处!”
言卿正就难过自责的要死,父亲从前是多么意气风发、多么傲气清高,与如今这种样子判若两人。
是这次的受伤给了他沉重的打击!
一想到家人因为天一门的嫁祸而遭受这样的痛苦,言卿正就恨不得此刻就打上天一门去!
可是眼前有件紧急的事情,不先完成了,攻打天一门就师出无名。
而且她自己闭关的成果总是差了临门一脚,若是达到预期,那么她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去单挑天一门了!
“母亲,您再忍忍,过一段时间,我们带着父亲亲自去天一门,也许父亲自己动手解决了敌人,心里就会好受些了。”
“卿儿,你要做什么?”
“做该做的事!”
又过了一个月,言卿正请纳兰怜月与言夕一道去苗儿山。
“裴前辈即将渡劫,我们需要前去接应,父亲母亲一道前去吧,能够近距离的观摩飞升天劫也是难得的机会。”
言夕的眼睛动了动,随即再度沉寂。
“我这个样子,还能走到那一步吗?”他竟这么说。
言卿正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窝在床上默默的哭泣,言夕如今的样子实在太令人揪心了。
母女两人就束手无策了。
容澈看着妻子伤心的样子,实在不知该如何劝说安慰,他只好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沉入识海去找屠戮魔尊。
“嘿呦,你怎么来了?”屠戮魔尊还有点儿虚弱,前段时间那次出手让他大伤元气,但是吸食了三个先天后期修者的灵魂也让他恢复的很快。
“我想问一下,那日你在救了我岳父的时候,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
容澈沉着脸问,言夕的情况太奇怪了,若是从前不认识他,也许会认为言夕这是备受打击,刺激太大造成的,可是容澈与言夕相识多年,深知不论是作为朝廷重臣还是玄门修者,言夕的心志都不是一般的坚韧,怎么会因为这样的挫折就一蹶不振,如此消沉自弃!
屠戮魔尊一摊手“我能做什么!你想多了!”
他嘿嘿的笑着,而容澈心知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说了句“最好没有。”
他一走,屠戮魔尊就习惯性的摸了摸下巴,道“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敏感……唉!”
的确,容澈在当初救人心切,答应了减少五十年的条件之后,到底还是提到了不许伤害到自己的岳父岳母,屠戮魔尊也答应了。
但是他素来就不是个会完全信守承诺的人,当然,他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去谋害言夕,那样太明显了。
可是他一生都在研究灵魂,很轻易的就放大了言夕心中这一点点的负面情绪。
让言夕的消沉自弃无限放大,让他变得如此的自暴自弃。
一家人正在束手无策,皇上等了一个月终于再也等不下去了,供奉每日传来的消息都让他揪心,他终于不顾阻挠,带着两个供奉便装来到了容澈府上。
他无心去看任何人,直奔言夕养伤的院子。
“皇上?”纳兰怜月看到皇上很惊讶。
而皇上压根儿就没注意她,所以也没在意她没有行礼参拜。
皇上被言夕的憔悴和消沉给吓到了!
“胜文!”他的声音都在打颤,这个还是那个霁月清风如同谪仙一般的言夕吗?
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言夕闻言往起坐了坐,就要下床参拜,皇上一个箭步蹿过去双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给朕好好躺着!”
言夕也不坚持了,人若是没了精气神,整个身体也会虚弱退化,他现在当真浑身无力。
“皇上……”纳兰怜月刚刚开口想替言夕解释一下,皇上就突然头也不回的抬起手来制止了她。
“夫人可否让朕与胜文单独待一会儿?”皇上的语气很坚决。
纳兰怜月看向丈夫,言夕点头,她就轻轻施礼退了出去,还给关上了门。
门外两位供奉与红纹公公都跟她打招呼。
纳兰怜月心烦意乱的回应了,便去了一旁的厢房,请几人进去坐着。
厢房的门开着,几个人就这样一边喝茶一边看向言夕的房间。
一个时辰过去了,门从内部打开,红纹就赶紧起身跑过去。
然而从屋里走出来的却是言夕。
纳兰怜月连忙跑过来,在他身前站定。
“言夕……你……你肯出来了?”她眼中泪光闪闪。
言夕的伤势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又是名贵药材又是丹药又是灵力催化的,其实已经痊愈大半,至少寻常的走动生活其实不成问题。
然而消沉的他却整日认为自己虚弱不堪,从不肯起身下床,更别提离开房间出来走走了。
没想到皇上进去才一个时辰,他竟然肯下地,肯离开房间了!
一时间,纳兰怜月对皇上当真是充满了感激,不论言夕的心理如何,总算他肯出来,肯迈出这一步,已经算是很好的结果,很大的进步了!
“怜儿……”言夕看着激动的妻子,她已经喜极而泣。
言夕想着这段日子妻子所受的煎熬,一个动情直接无视其他人在场,将纳兰怜月猛然抱入怀中。
“对不起,你受苦了!”他说。
纳兰怜月潸然泪下,双臂用力的抱紧了丈夫,感受他消瘦了不少,哭道“我受什么苦,是你受苦了!”
言夕眼角也留下一行泪,只不过他把头埋在妻子肩头,无人看得见。
红纹略微转过身去避开,两位供奉也留在屋内没有出来。
红纹瞥了一眼房间,只见皇上在屋内,背着手看着院内的天空,脸上的表情很是莫测。
言夕终于想起身后还有人,放开了妻子,温柔的替她抹去脸上的泪水,道“是皇上点醒了我,我们要好好谢谢皇上。”
纳兰怜月才知道,丈夫不光是肯听劝说了,似乎性格也有所恢复。
当下看向皇上,生平第一次,主动跪下,给皇上磕了个头“臣妇谢皇上大恩大德!”
皇上这才迈步走出房间,坦然接受了这夫妻俩的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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