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赫雅定住了脚步,望着眼前的人影,一瞬间有些晃神。
她看着谢桀朝她走来,伸出一只手,眼中仿佛有星河倒映。
“玩得开心吗?”谢桀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又似乎别有深意。
阿赫雅不答,她只是看着谢桀,唤了一声。
“陛下。”
她直直地望着谢桀,缓缓抬起手指,落到他的眼角,眸中情绪复杂:“您看起来有些憔悴。”
谢桀愣了一瞬。
他没有再开口,而是牵着阿赫雅,往外走去。
这次阿赫雅并没有拒绝,他们在夜空下慢慢走着,仿佛隔了一世的距离,终于又得了一次同路的机缘。
直到眼前突兀地出现了一片灯火,与湖水倒映着,像是天上的星子落入凡间,散了一地。
那是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花灯,挂在树上,摆在路旁,或是漂在湖心,散发着各色的光芒。
阿赫雅被这样的景象震撼住了,她微微睁圆了眼,眼中不可抑制地露出几分喜意。
谢桀原本紧张地攥在一起的手指于是便与眉心一同松开了,他望向阿赫雅,眼中满是暖意:“阿赫雅。”
他说:“这些灯,是朕让人从各地搜罗来的,绘着不同的风俗奇景,你喜欢吗?”
“喜欢。”阿赫雅弯着眼眸,目光不停地在灯上流转,颇有些眼花缭乱的意味,语气中满是欣喜。
她确实喜欢。
大胥的元宵灯节,她在北戎时便向往了许久。可惜前世被囚在宫闱之中,身为一只雀儿,怎么能向往外界的物件呢?
所以她其实从未见过千灯夜热闹的情景,她能见到的,只有一页薄薄的话本,和四四方方笼子般的天。
“大胥有桃花,有青山,有大漠,有看不尽的风光。”谢桀低下头,看着她脸上的笑,表情也愈发柔和了些,他顿了顿,缓缓开口。“你愿不愿意留下来?”
阿赫雅愣了一瞬。
她下意识抬起头,对上谢桀灼热的目光,心中莫名生出几分慌乱。
她不愿意……大胥的风光再好,她想看的,却只有家乡一望无际,尽可以跑马的草原。
可是她开口,却是艰涩的三个字:“愿意的。”
她微微垂下眼,展示给君王一只因为害羞而烧红的耳,掩盖住眸里的难过,嗫喏着开口。
“可是,我愿意……又有什么用呢?”
“陛下是大胥的国君。”她抬起头,叹了口气,深深地望着谢桀,眼角泛红,有些哽咽,“您没法带我看遍这些风光,我也并不想……并不想跟在您身边,做一个无名无份的人。”
她心中微冷,理智将她分割成了两个人,其中一个高高在上地凝视着身体虚伪的作态。
“您有您的妃子,他们都算不上妻,我……我算什么呢?”
“你是朕的昭仪。”谢桀盯着她,伸出一只手,虚虚地按住她的后颈,强迫她抬起头与他对视。
“只要你点头,没有人能对朕的选择指手画脚。你想去看的风景,朕也可以在巡游时带你去,就像在宛城。”
他的目光颇具侵略性,仿佛要透过阿赫雅的眼睛,看进她的心底。
“你只需要回答朕,你愿意吗?”
阿赫雅顺从地让他掌控着自己的动作,她抬着眼,直直地望着谢桀,没有说话。
良久,她忽然动了。
她如一只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踮起脚尖,双臂环上谢桀的脖颈,献祭一般,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她用行动告诉他,她的答案是什么。
谢桀的指尖重了些,眼神一瞬间变得幽深,极具攻击性,仿佛一头终于卸下了枷锁的狼。
他在察觉到阿赫雅撤开的动作的同一秒,手中一个用力,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陛下!”
阿赫雅惊叫了一声,就被狂风骤雨般的吻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帝王带着掌控欲,一只手圈着她的腰,一只手将她推拒的手握住,强势的动作逼得阿赫雅红了眼,下意识慌张地往后仰,试图逃离强势的控制,又被拉了回来。
甚至为了惩罚小猎物逃跑的举动,谢桀的动作又重了些。
他步步紧逼,阿赫雅便只能步步后退,如一只被困在捕猎者指间的兔子,任何的挣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显得无力,她只能被动地接受着他给予的一切。
温度、气息、其他的任何东西。
他们在千灯的照耀下交缠着呼吸,比世间任何一对情人都更亲近。
阿赫雅只觉得要晕过去了,谢桀才缓缓放开她,眼神却还如狼一般落在她艳红欲滴的唇上,显然,他还不觉得餍足。
“不行。”阿赫雅原本还在平复呼吸,被他一看,抖了抖,立即慌乱地捂住自己的嘴,快速摇摇头。
她一边用发红的眼偷偷看他,生怕这家伙又不顾场合地凑上来乱亲,一边在心中暗骂。
这暴君真是属狗的!她的嘴角都破了!
谢桀被她潋滟的眼眸一看,原本快压下去的欲望又升了起来,微微眯了眯眼,眸光危险幽暗,按在她腰上的手指又不自觉地用力。
阿赫雅对他太过熟悉了,几乎是他手指微动的第一秒,便抬起头,惊恐地望向他。
这暴君!还没够?
她结结巴巴,似乎是羞恼得几乎要掉眼泪了:“陛下!我们还没有……”
她还没有入宫,从名分上,还不算他的人呢!
谢桀被她话语中对归属的默认取悦了,勾了勾唇,这才不情不愿地放下了她。
他只是让她自己站稳,却没有松开手,依旧环着她,微微弯腰,嗅着她身上的红梅香气,带着几分满意地开口。
“听话些,什么都会有。嗯?”
他的声音沙哑而带着欲色,显然还没平息下冲动,让阿赫雅脸上不由得泛起了红晕。
她带着些恼意,嗔怒地朝谢桀投去一眼,哼了声:“陛下这是嫌我不够乖么?”
谢桀低低地笑了起来,他没有回答,只是抱着她,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灯上,心中仿佛有某个地方又被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有些发痒。
一个昭仪,会不会让她受委屈?
他不禁开始思考。
或许妃位会更好些。
他自顾自做了决定,完全不在乎周忠看见这份圣旨时,会是怎样见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