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掌柜坐在房中打瞌睡,李怀安守在一边,想要看看今日过来偷偷谈生意的人都有哪些。
正想着,门开了。
第一个来的竟然是打铁的吴家吴老爷。
吴老爷块头很大,后院书房的门有些窄,进来的时候有些不方便。
刘掌柜打起了精神,含笑问道:“请问这位壮士……”
“刘掌柜说笑了,我是吴家老爷吴德。”
“哦,我知道扬州铁器,有一半都是出自吴家。”
“刘掌柜真是神通广大,刚才扬州就把我的底给掏空了。”
“来扬州做生意,自然是要了解各家的情况,不然如何经营呢?”
“刘掌柜,老夫今日厚着脸皮来呢,就是想问一问,您的五粮液怎么卖,怎么订购?”
刘掌柜笑着回应:“相信吴老爷早就听过,这五粮液在杭州城是五十两银子一杯,一斤酒可以倒出来的二十杯。换算成银子,也就是一斤酒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吴老爷倒抽一口凉气。
一千两一斤,比黄金都要贵了。
这可不得了。
关键酒是喝过就没了,没有黄金保值。
且照吴老爷这酒量,一斤酒不够一天,他来是想定个一百斤,听到这价格,再多的家底也要掂量掂量。
“刘掌柜,您看这价钱能不能降一降?”
“当然,价钱是市面上的价钱,留给诸位大老爷的酒,无论是自己喝,还是转手卖,总要留点儿利润给各位的。八百两一斤。”
“八百两一斤……”吴老爷沉吟了一下,虽然依旧是天价,但一口气的降价两百两也是不少了,而且五粮液是有价无市,你不买有的是人买!而且有人是拿着钱都不知道去哪儿买!
吴老爷把心一横:“那我订购二十斤。”
一万六千两银子订购二十斤酒!
就算是去青楼调戏花魁也没这么大的开销。
吴老爷自觉豪爽了一把。
刘掌柜却笑了:“吴老爷,您误会了。五粮液我可以卖给您,但数量有限,我只能卖给您五斤。”
“啥?才五斤?这哪儿够啊。”
“正是因为不够,所以才不能随意承诺。收了吴老爷的银子,万一拿不出那么多货来,岂不失信于人?您也别嫌弃太少,若是被人来定,我只能承诺两斤。给再多的银子都没用!”
“哎!这五粮液滋味太好,一斤两斤根本不过瘾。怎么就不能让酿酒的多酿一点?”
“五粮液取五谷精粹,一斤酒需要十斤粮,若大规模酿造必损民生,朝廷是不许的。”
“原来如此,那五斤就五斤!我明日便把银子送到永安钱庄去。”
刘掌柜笑着点头:“下一批五粮液估计还要等上一个月,请老爷稍安勿躁啊。”
“原来还要等……等就等吧!”吴老爷一声感叹,然后压了声音,似乎还有别的事,“刘掌柜,听说永安钱庄跟朝廷有关联,是不是真的?”
刘掌柜笑而不语,显得十分神秘。
吴掌柜看看一边的李怀安,欲言又止。
刘掌柜说:“不必忌讳,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我吴家经营铁器近百年,从前朝开始都在扬州打铁为生。吴家打造的铁器在扬州闻名已久,打造的刀枪剑戟那是没得说。只是苦于没有门路,没法给新唐朝廷效力,老夫有生之年若能帮朝廷效力,为扬州军助力,死也无憾。”
李怀安在一边听得都要笑了。
这吴老爷看着像个莽夫,不想谈生意的时候也如此之不要脸,为朝廷效力,为国尽忠,死而无憾?
说出来也不脸红?
不就是为了赚朝廷的银子嘛!
“吴老爷有此心怀让人佩服,刀枪剑戟的确也是新唐朝廷所急缺之物,吴家若能帮朝廷打造兵器,不失为一件好事。只是最近朝廷下拨的军费不多,只怕吴老爷不好挣钱呢!”
“诶?为国出力岂是为了挣钱?只要国家需要,吴家在所不辞呢!”
刘掌柜提笔纸上写下一个清单,上面标注各种铁器兵刃的收购价格,然后交给吴老爷,压低了声音说:“嘘,不要声张,自己知道便是。”
吴老爷眼睛一亮,赶紧把纸条收好,眉开眼笑,拱手告辞。
吴老爷走了,李怀安上前正要说两句话,外面又来了一个人。
“刘掌柜,您害我好找。我叫陈炳,是扬州城卖胭脂水粉的。手头有一批货,想要卖到长安城去。不知道永安钱庄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刘掌柜来者不拒,点了点头:“请进来说吧。”
陈炳一听,屁颠颠地挤了进来坐下。
今日商会宴席,后院书房成了一个简陋的办公室。
永安钱庄的刘掌柜接待的各家老板一个接一个,都是来者不拒。
且都得到了一个比较满意的答复。
古代交通不便,两地通商十分困难。
但民众对于外地的东西都充满好奇,也愿意购买。
无论是扬州的物件卖到长安,又或是长安的商品卖到扬州,都有市场,且大多不会亏钱。
故民间行商众多,很多人频繁走返两地,从中赚取差价。
民间行商往来运送货物太少,根本满足不了当地百姓的需求。
如果以永安钱庄为基础,由朝廷保护,阻止一支真正的大型商队,必然能对两地的经济造成很大的刺激。
同时还能建立更完善的商队路线,加强两地联系,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永安钱庄大肆采购扬州物资,对自身利好,对朝廷利好,对百姓也利好,并且能倒逼江南商会的形成。
等到今日宴席最后,客人们都要走了。
吴家老爷去而复返,偷偷又溜到了书房之中。
李怀安在书房睡了一觉,刚刚转醒,看到吴老爷气冲冲地站在刘掌柜面前,不免偷笑。
刘掌柜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