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李怀安摊手指着自己草稿,“这构图的基本原理都不懂,还在这儿自称什么作画行家,岂不知贻笑大方?”
候满天嘴皮子都在打颤,他钻研绘画十年,头一次听说什么黄金分割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呕心沥血的大作居然不如一张小小的草稿纸!
这么多年的学习研究,算是彻彻底底的废了!
信仰崩塌,连魂儿都没了。
李怀安却不管候满天的表情,反而拿起陈婉蓉的画作解释:“诸位请看大小姐的作品,这构图上虽未做到绝对的黄金分割,但也错落有致,和谐自然。光是从构图上,大小姐就已经胜过了这猴子百倍。若如此沽名钓誉者都能自称江南第一才子,那简直……”
话没说完,了然大师出言打断:“阿弥陀佛……白公子未免逼人太紧,适可而止也好。”
李怀安眉头一皱,正要发作。
身后却传来了陈婉蓉小声的提醒:“了然大师信徒众多,身份超然,不要与之争吵。”
陈婉蓉更了解杭州局面,李怀安听了忍住没有说话,深吸一口气稍作停顿。
了然大师起身之后也走到了画作之前,当着众人的面儿指着候满天的画说:“依贫僧浅薄之见,侯公子所作也没有白公子所言那么不堪。白公子所说黄金分割虽然玄妙有理,但不是所有画作构图都必须按照黄金分割进行吧?就比如侯公子的画作乃是画的寺庙佛堂,是庄严肃穆之所在,居于当中位子更显庄重稳妥。而且侯公子能画出云中佛影,也是常人所不能,足见其是与佛有缘之人,有普度众生之相。”
李怀安听了差点儿就吐了,老秃驴是真会舔啊!
还普度众生之相!
周围姑娘心中虽有疑惑,但了然大师的名头不小,是大师所言,故更不会有人反驳。
佛门中人最善端水之道,老和尚更是额此中行家,刚舔了侯公子的作品,转头又饶有兴致地打量起的陈婉蓉的画作来。
看他笑容可掬的模样,散发着慈母一样的关怀,看了片刻继续说:“大小姐的画作一样精彩绝伦,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笔锋,可见功力惊人。不过侯公子说少了意境,没有画外音,其实也是可以补救的。”
说完,抖了抖袈裟,露出一双苍老的手来:“借笔一用!”
所有人都是一惊,心说难道了然大师要给大小姐改画?
送佛念经请和尚来还好,写字作画也包括在和尚的业务里头了?
只见了然大师拿起一支毛笔,依旧保持着笑容可掬的模样,谦和之中带着自信。
现场渐渐安静,都看着了然大师的动作。
大师正要落笔时,李怀安忍不住了:“谁让你随意改动别人画作的?”
了然大师一停,所有人都看向李怀安,感觉这小子是不是脑子少根筋?
现场这么多大人物都没有插嘴,你一个小小寒门凭什么插嘴?
了然大师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向陈婉蓉。
陈婉蓉见这么多人,故作平静地点点头:“请大师赐教。”
候满天咬牙切齿地瞪了李怀安一眼:“听到没,大小姐都请大师赐教了。”
李怀安没有回应,见到了然大师用毛笔沾了清水,直接就在陈婉蓉的画上大笔一挥,原先是藏在缭绕云雾中的一角草屋被一笔抹去,彻底成为了烟云一片。
接着又是在山道上樵夫头顶小心洗墨,把樵夫洗成了一个光头。
最后用小笔粘墨在樵夫头顶点上六点。
一个樵夫被改成了和尚。
众人皱眉不解时,了然大师提笔在画上写下五个字――“深山藏古寺”。
最后把笔放回原位,作揖道:“阿弥陀佛,贫僧献丑了,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深山藏古寺……妙啊!”有一位姑娘有所发觉忍不住拍起手来。
候满天刚刚沉寂在悲痛之中,现在看到了然大师的手笔顿时来了精神。
“妙极妙极!好一个深山藏古寺,这深山之中不见任何建筑,一个砍柴回山的和尚便说明了深山某处必有寺庙。一个‘藏’字写得是恰到好处,与其画一座古寺在纸上,不如藏在这山林之中!经过了然大师的一改,这幅画的意境和画外音俱都有了!大师不愧是大师!学生真正佩服!”
陈家老爷也是连连赞叹:“了然大师,没想到您不但佛法高深,还精于绘画之道,今日连老夫都是开了眼界!”
“哪里哪里,陈老爷说笑了,贫僧只是借题发挥罢了。还是大小姐的画工精湛。”
陈家老爷连连摇头:“没有了然大师的点睛之笔,岂有如此意境非凡的作品问世?”
了然大师笑盈盈地说:“现在大小姐也不必担心自己的画作被人挑出毛病了。”
“这秃驴!”李怀安忍不住小声骂了一句,一看陈婉蓉,这妮子果真有些难过。
自己的画作不管好坏都是自己所作,是自己的作品,哪里轮得到别人指手画脚?被这么多人评判就已经不快,现在还被人擅自修改,心里岂能舒服?
这个了然大师,就动了寥寥两笔,却是被他人的作品抢去当成了自己的功劳。
只用百分之一的努力抢走了别人百分之九十九的成果,这不是文贼是什么?
文贼都不如他这么无耻,得了便宜还卖乖,说话反倒像是说陈婉蓉占了他的便宜!
陈婉蓉能忍,李怀安可不能忍了!
欺负自己的女人,就是在老虎眼皮子底下拔毛!
“好一个了然大师,集佛家精华于一身,端的是一碗好水,双方互不得罪,实在是让人佩服。”
李怀安也不发火,就这么悠哉游哉地走了出去。
这老和尚喜欢软刀子剌人,若是直接搬出太子身份去压他,未免是落了下乘。
出来之后,众人在看李怀安。
了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