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翰林院何时有了这个?要不先撤下来?”
李怀安到了虞老身边,小声问道。
这布条供在三圣像下面实在太怪了,李怀安看着总觉得不得劲儿。
虞老自是不知李怀安所想,更不知布条上的字从何而来,听到李怀安的话接连摆手:“诶诶诶,这可不行!此乃皇上亲口所言,必须供奉起来的东西,谁也不能乱动。”
“什么?是父皇所言?我怎么不知道?”
“太子殿下那时候还在前线处理战乱,哪有时间知道这些。”
“好……好吧。”李怀安是无语了,看到现场所有寒门都争先恐后地要跪拜,直呼辣眼睛。
想了一会儿,实在是不忍在此观瞧了,便说道,“虞老,不如找个无人地方,我们单独聊聊?”
虞老点头,带着李怀安去了翰林院后院的一间书房之中。
书房内,虞老坐下,虞江北送来了一壶热茶。
虞江北作为前翰林院掌院学士,如今回到翰林院端茶递水,看到李怀安也没了之前的戾气和高傲,反而显得有些唯唯诺诺。
李怀安记得自己曾放话出去,说是将虞江北扫出翰林院的。
现在虞江北出现在翰林院中,虽只是端茶递水,但还是显得有些扎眼。
李怀安眯起了眼睛,扫了一眼虞江北。
虞江北注意到了李怀安的眼神,低下头,不敢跟李怀安对视。
“老夫听说太子跟虞江北之间有些矛盾,也是虞江北不识时务,没把太子放在眼里。”
“一点儿小矛盾而已。”李怀安淡然说道,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一个小喽啰的矛盾早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虞老叹气一声:“哎,都是察举制留下的隐患,察举制让一些德不配位之人到了不该有的位子,让一些人忘记了谦卑,变得目中无人。虞江北便是如此,不过经过太子的提点,他已经有所改善,但要彻底改变,老夫觉得还是留在翰林院中多多接受未来真正学士的熏陶。”
虞老说这话是想化解李怀安和虞江北的过节,并且也是有私心的,希望虞江北能继续留在翰林院中。
这样的顺水人情,李怀安肯定不会拒绝,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
于是李怀安说道:“既然翰林院是由虞老管理,那翰林院的用人自然也是由虞老制定,哪儿需要本太子的意见?”
说完,李怀安喝了一口茶。
两人心领神会,知道太子殿下已不再计较。
虞老笑盈盈地也陪着喝了一口。
李怀安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虞老,我也是今日才了解到春闱的事情。没想到短短的几个月,虞老就已经把我的设想实现,实在令人佩服。就是不知在此过程中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问题自然是少不了的,非议也是少不了的,尤其是来自长安各大士族的压力!但总体而言还可以承受。”虞老不紧不慢地说着,“这次春闱事关重大,第一次举行考试一定要完美进行,不能在中间出现纰漏,否则就会落人口舌。而现在的考生各个送礼,又不能不收,不是个好现象。”
李怀安听着微微皱眉。
春闱在即,考生送礼并非个例,他们还停留在察举制的规则之中,认为一定要先疏通关系,才能拿到一个好结果。
如果虞老不收礼,反而会让考生们担心,觉得是老师或者考官不看中他,之后连考试都没法平心静气去完成。
而且,寒门送礼送到虞老手中,参加考试士族则更多,他们在长安城有固定的关系,送礼有更多的途径。
考生和各大家族都没有明白春闱考试跟以前举荐的体系有着怎样的本质的区别。
“我们没法从过程中打破规则,那就总结果向世人证明。科举制度就是一场不问出生的公平考试。这场考试只关乎才学,与其他任何因素都没有关联。”
“没错!”虞老重重地点了点头,“老夫所想也是要尽可能地做到公平,尤其是在第一次考试的时候。但要真正做到公平可不容易,仅凭老夫一人,恐难真正控制考试进行。”
“虞老所言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说来听听,兴许本太子能帮忙。”
“春闱之中三位主审由皇上任命,老夫占据三席之一。其余两人一个是由萧瑜萧老担任,另一个则是礼部尚书郭明担任。这二人都是士族长者,恐怕不会跟老夫一心。而且他们各自的家族之中亦有不少年轻子弟有考试资格,想来他们会优先选用自家子弟。”
“萧瑜……就是国丈?”
“正是!”
李怀安面露难色:“这萧老跟我有过节,而世人都知道科举制度是由我建议而成。竟然是萧老担任主审,他应该很难说话的。”
虞老继续解释:“礼部尚书郭明是秦王殿下的先生,是秦王坚定的拥护者。秦王一直反对科举推行,在郭明身上更是难以做到公平!而三位主审只要有一人怀有异心,便能让此次春闱变得有纪可循,要绝对的公平……难啊!”
虞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显然对此事十分忧心。
科举的第一次考试,如果被外界抓到作弊,以后再想公正严明只会更加困难。
那些寒门如此推崇李怀安,便是认为李怀安给他们打开了一条出人头地的道路。
如果这条道路最后被证实只是士族升迁的另一种交易,李怀安会立即失去寒门的支持。
这些寒门未来将成为新唐的中坚力量,更是李怀安日后登基站稳脚跟的依仗。
所以,这次春闱,无论如何都要让考试变得绝对公正!
想到这里,李怀安知道了自己的任务,反问:“虞老的意思,只要本太子能说服两位主审,科举的推行就不会有任何阻碍?”
“没错,只要三位主审同心协力保证公平,一定会让新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