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眼下该当如何是好?”
兖徐联军,中军帅旗下。
望着前方战场惨烈的状况,听闻身旁将校们颤抖着道来的问询,袁绍一时间有些茫然,也不知道该当如何回应。
先前的一切预案,在此刻都显得尤为可笑。左路军的新式武器几乎是不可战胜的,或许平射的棍棒状武具还能用强化版的阔盾来抵挡,可其余筒状法器呢?
那些有轱辘车轮的玩意大抵也是新式武器,但威力却远超先前上手的棍棒状武具,并且击发方式也并非平射,而是可以越过坚固屏障的抛射。在此物引发的焰火光团范围内,无论有没有装配防具,都难以逃脱一死。
这种威力巨大的范围杀伤,最不怕的就是敌人多。直接全面覆盖,战场上有多少人它炸死多少人,就是全军压上也不过是徒增伤亡白白送死罢。
“子远,可有破敌良策?”
战场上的景象超出了袁绍的认知,此际他就是抓破脑袋也寻不出一个万全之策来,只得向自己的智囊寻求帮助。
然而战前意气风发的许攸在这一刻,却是神情痴傻呆怔,对于袁绍的问话无动于衷置若罔闻。
从他苍白的脸色和额
上豆大的冷汗看来,此人竟是被火枪火炮给吓失魂了。
眼见寄予厚望的许攸居然表现还不如自己,袁绍眉头紧皱,脸色阴沉的仿佛都要滴出水来了。
“如此不经事,真是废物!”
怒骂一声,袁绍转头望向辛毗。
“军师,您看现在……”
“事已至此,唯有死战。”
感受到袁绍投来的目光,辛毗面色平静、淡淡道:“主公,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不是么?纠集近二十万大军包拢王耀这五万偏师,四倍兵力三面包围,任誰都觉得我军占据绝对的优势,此时此刻难道我军还可以畏战就此退去么?”
“不过主公大可放心,卑职定会与您共存亡,倘若最后不幸事敗,我亦愿拔剑充当卫士死在您前面。”
听闻此话,袁绍脸皮抽搐,竟是无言以对。是啊,除了死战到底,他也没有退路了。
看似己方占据绝对优势,将都护府的偏师包围在此处河畔,就连王耀本人也处于包围圈中,他是将了王耀的军。
可实际上呢?己方大军的所作所为,是将了他袁绍的军啊!
倘若还没围上,可以用追不上为理由避免战斗,倘若兵力相仿,可以用避
免两敗俱伤为理由撤出战斗。可在任何人看来他都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他若是还撤军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可以预见,如果他袁绍今日撤走,明日他便会名声扫地,是个人都会笑话他袁绍无胆,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如此一来,他养望多年以各种事迹宣扬出来的英名将再不复存,他的士兵会叛逃,他的将军会奔离,他的统治权将失去合法性,他的霸权将一日倾倒。这会要是跑了,结局与全军覆没也是一样的,不,下场甚至会更惨……
“是啊,事已至此唯有死战。”
低声呢喃一句,袁绍抬起头来,此刻他面露疯狂,怒声道:“派骑兵出阵,担任督战队,胆敢逃亡者尽数斩杀!”
“传我将令,杀敌一人赏千钱,杀敌将校一人,赏万钱连升三级。”
“杀王耀者,赏千金,不,赏万金,本将军还会为他上奏天子,升其为县侯,世代享受荣华富贵!”
“告诉全军士卒,奋勇杀敌或许会死在这里,但本将军一定会保证抚恤钱款到达他们家眷的手中,杀敌的奖赏也定会分文不少!可如果畏战怯战,他们一定会被当场斩杀,亲眷也必定会死!
”
凶狠的话语冷冷道出,袁绍回头望向辛毗,还真就是危难时刻见英雄啊,此刻他才由衷的感受到自己麾下虽然看似人才济济,可实际上真正忠心有能力的,眼下还真就只有辛毗这几个人了。
“佐治,此战就交由你来指挥,希望你能依托我军优势取得这关键的胜利。”
“什么!?”
袁绍的话语传入耳中,辛毗怔了怔,当他发现袁绍竟是无比认真,一时间有些错愕,也有些感动。
“臣,尽力而为。”
没听到辛毗对于胜利的保证,袁绍略微有些不满,但在此刻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颔首道一句就靠先生了之后,便带着亲卫们策马径直朝后奔离。
王耀的新式武器太过邪门,平射的棍棒还能拿阔盾抵挡,可另一个抛射的武器就实在叫人防不胜防了。
最为稳妥的应对方法,也就只有向后方远撤,完全躲到射程范围以外。
……
“唉”
余光瞟见袁绍后撤,辛毗难以察觉的叹了口气,只感到前途灰暗无光。
这是两军决战啊!袁绍身为主公,纵是交出军队的指挥大权,也该位于大纛帅旗之下鼓舞士气!兵将们为了他咬牙血战
舍生忘死,可袁绍却临阵跑路了?
瞧见此情此景,誰还愿意为他死战?
袁绍敗的不冤,就他这种德行,还真不配赢,全方面都不知被王耀甩了多少条街。一时心绪繁杂,辛毗却已然没有了退路,只得缓缓朝左右将官道:
“速速找寻身姿体态相仿主公者,披上金盔金甲策马于大纛旗下,即便泰山崩于前,此人也绝不可慌乱!”
“传我军令,全军从此刻发起不间断攻势,给我源源不断的冲击左路军!”
“传我军令,先派杂兵辅兵等轻装步卒冲击敌阵。记住,攻势不可间断,但这攻势可以先放缓放弱,只需要持续给予左路军压力,消耗他们的击发物即可。”
“传我军令,冲锋时务求铺天盖地声势浩大,但不要队列密集,甚至说都不要给我排队列,分散开来前冲,让每个士兵之间都保持一定距离。”
“传我军令,此战之中将校无需身先士卒,督促好士兵冲锋陷阵即可。”
“传我军令……”
随着辛毗一道道军令下达,偌大支联军终于生出些许章法,不再似无头苍蝇般胡乱进攻,这也使得这场混乱的决战终于开始真正有些战争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