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大风吹,战鼓擂。
响亮的军号振奋人心,悍不畏死的疯狂蔓延贼群。辰时天亮,白波发起进攻。
狼烟刚起,便汹涌澎湃。
冲在最前面的贼兵,并排携带宽长木板,在其后方,则是密密麻麻的杂兵。
杂兵肩扛云梯、三五成群,边跑边大声啸叫。少许精锐伴随左右,高举着手中阔盾,为扛梯兵卒保驾护航。
而在前仆后继的人群中,几辆搭载着破城槌的木车,也在缓缓行进。
“兄弟们,大帅说了……”
“破城之后纵兵三日!”
与传言中的苟且偷生不同,白波将校可能无有谋略无有战技,但个个都是身先士卒的勇者。即便攻城先锋九死一生,依旧毫无畏惧的冲在前列。他们挥舞长枪或大刀,声嘶力竭的咆哮冲锋。
恐惧会传染,勇气亦能蔓延。
将校无畏,士兵敢战!
此刻,齐齐投入战场的数万贼兵,无不面色狰狞,溢散出浓烈杀气。
“放箭,快放箭!”
“将军,他们还在射程之外。”
“一入三百步,立刻放箭!”
“喏!”
城头上,王腾神情难看,直接亲自操起一张劲弓,就是接连发箭。
弓手射不到三百步之外,但他可以。
咻咻咻——
随着弦鸣,几个贼兵应声倒
地,竟是箭无虚发。倒不是说王腾箭术多好,只是贼军太过密集,朝前方随意开弓,便必有成效。然而射空一壶箭,精准点杀三十余人后,王腾的脸色依旧难看。
不过射杀三十人,他的臂膀就有些酸痛。可城外贼军,却足有十余万!
杯水车薪,杯水车薪!
吱嘎——
咻——
耳边忽然传来爆响,只见安设在垛口处的二十具床弩大显神威。
长枪一般的特制箭矢呼啸而出,蕴含着强大劲力,扎入朝城池冲来的贼军,迸起团团血雾。床弩一击穿山碎石,便是披戴甲胄,被射中也绝无可能幸免。
只有单薄麻衣的白波兵,更是难以抵挡。往往一支重箭,就能直接贯穿五六人的胸膛。而箭头有挂钩,穿过躯体时,必定会撕裂且帯出血肉与脏器。
真就是腥风血雨,碎肉横飞。
“啊!”
“快举盾,快给老子举盾!”
“没用,这是大弩,木盾挡不住。”
即便白波军气势如虹,但遭受这么一轮重箭洗礼,还是有不少人惶恐不安,生怕下一个惨死的就是自己。
情不自禁间,也加快了步伐。
六百步。
五百步。
四百步。
那波光粼粼的护城河,已近在咫尺。
“上弦,快上弦啊!”
城头诸多军官急不
可耐,床弩这玩意平日看起是威武,可放到眼下还真就是鸡肋。一轮齐射声势逼人,但也只有声势。二十支重箭,一箭贯穿五人,满打满算也不过堪堪百人。而射完之后……
缓慢的装填速度,也只够再发一次。
拢共就杀两百人,没啥用。
吱嘎——
咻——
在急切的催促声中,床弩终于再次发威。无需瞄准,重箭在贼群中犁出道道血痕,也使贼兵队伍中形成了几处断缺。然而不过眨眼间,这些空层地带又被后方的贼兵所填补,仿佛无事发生。
“撤下床弩,弓手上前!”
箭一出弦,便有曲長屯将大声指挥。
听闻将令,辅兵连忙将床弩拉走,空开垛口让给弓箭手们。后者上前,纷纷举弓,目不转睛的紧盯城下贼军。
“咕噜”
城上到处都是吞咽唾沫的细微响动,王腾此刻也很是紧张。不过他身为郡兵校尉,是晋阳为数不多的高级将校,现在只能泰然自若,给士兵以鼓舞。
“放箭!”
眼见先头贼军终于逼近三百步内,王腾狠狠挥剑。一时间,箭如雨下。
咻咻咻——
南城上,千五百名弓手接连拉弦,将箭矢一波波攒射而出。因为目标够大无需瞄准,所以决定效率的就只有速度。
弓手们没
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就是拉弦放箭再拉弦。全力以赴下,第一支箭还未落地,第三支箭已经射出。
“兄弟们,冲啊!”
“跑快些,再跑快些!”
看见半空坠下的密集箭雨,最前方携带宽长木板的白波兵卒咬紧牙关。因为运送厚重木板的缘故,他们没法举盾,面对守军的攻击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啊!”
“我的腿!”
不过两三次呼吸,箭矢便扎入贼军之中。单支羽箭造成的杀伤远比不上床弩射出的重箭,但胜在数量多,效率高。
一时间,惨叫迭起。
一个个白波兵中箭倒地,或是捂着伤患处吼叫,或是被贯穿要害身亡。
相比于直接战死的同袍,只是受伤的贼兵要稍微幸运些,不过幸运的也有限。因为倒地后,同伴的践踏不可避免。能够苟活幸存者,怕是一成都未有。
“快快快!”
“完成我们的使命!”
身旁兄弟不断倒下,打头阵的白波兵逐渐疯狂。他们满面狰狞,不管不顾的疾驰冲锋。即便被箭射倒,也要将手中宽长木板往前丢出。而后来者,则一言不发的拾起地上木板,继续前冲。
三百步。
两百步。
一百步。
“铺桥!”
终于来至护城河前,最初运送木板的兵卒几乎
全数战死。是后方的预备兵卒捡起木板,接替他们来到此地。
没有丝毫犹豫,士兵们顶着箭矢,强行搭建简易桥面。按理说此刻应该有盾手保护在左右、提供掩护,可事实上就是没有。不断有贼兵中箭,哀嚎着坠入护城河中,可尽管如此,却无人后退。
耗时半刻,凭借顽强的斗志,河面上搭满了木桥,当然代价也很大。
护城河中浸泡着千余具尸体,而整条河水,也已经微微有些发红。
“架云梯!”
“攻城!”
眼见桥面搭设完毕,杨奉双眼闪过寒芒,当即下令攻城。与晋阳其他三面攻势的白波主将不同,杨奉并未身先士卒。
他被百来名披甲亲兵簇拥着,远远的策马立在后方。杨奉是个复杂的人,既瞧不起汉庭正统,又不屑匪军逆贼。
落草为寇,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