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开拔,分为六路。
每路千人,官军以河内、河南、颖川三面包夹。而乡勇则以东郡、濟陰、梁国方向围进,几乎将陈留彻底包围。
当然围师必阙,在通往豫州陈国的位置,还是给贼军网开一面。
留下了一条生路。
使其不至于拼死相搏。
当然以流寇的战略眼光,也未必能发现这巧妙的布置,多半会忽视掉。
就这样,一场声势浩大的多方围剿,正式拉开了序幕。
每路有五十快骑,做以侦查。一旦发现贼人踪影,便会现场进行评估。若仅是十来人的流寇,哨骑直接将其做了。倘若贼敌上百,则死死咬住,同时呼唤大部队前来增援,一路剿贼非常顺利。
各地民众饱受劫匪困扰,眼下官兵讨贼,自是军民一心。各乡各里纷纷派出向导,指引着官兵找寻贼窝。
有本地人相助,镇压军避开各种险峻地势,一路所向披靡。不过几日,流寇胆颤心惊,全苟缩起来不敢冒头。
王耀不是个含糊人,既然帮了,就要帮到底。他严令每路军队仔细搜寻,纵使一寸一寸,也要使陈留再不见一个贼人。于此,流寇死的死,逃的逃……
短短半月,陈留为之一清。
太原王将军的大名,也随着清剿进度的愈渐完成,为陈留百姓所传唱。
……
“贼猖百姓苦,郡兵独木孤。厚德张邈力不足,有心讨寇无兵卒。”
“身披明光铠,策马并州来。太原王耀有仁爱,豪侠为民除贼害。”
“
翎羽随风荡,挥剑扫四方。健士踏遍陈留野,打得狗贼直叫爷!”
挥泪告别张邈,揣着引荐信,王耀刚踏出郡守府,便听见路边跑过的顽童嘴中念念有词,唱着没有丝毫文学价值的顺口溜,不禁嘴角上扬、淡笑摇头。
这张邈的幕僚倒真有本事,不过短短半月时间,便叫整个陈留的孩童,都学会了七八首各不相同的顺口溜。
其中有吹张邈本人的,也有专门吹王耀的。甚至连刺史刘岱、皇帝刘宏都没有落下。夸赞刘宏的那个版本简直离谱,仿佛能灭去陈留的贼寇,就……
就全靠安坐京都的皇帝保佑。
一路听着传唱,王耀回到了军营。路过集市米店时,他还专门看了眼。
粮食的牌价已经降了下来,虽然依旧高于市场价,但不至于要人命了。遗憾的是,王耀没瞧见上次那个想买半斗米的糙汉,也不知他老母有没有饿毙。
若是撑到现在,该能活下去了吧。
也许。
……
在城外集结部队,王耀下令开拔。
此次他要前往兖州东面的泰山郡,张邈给了他泰山郡守的引荐信。此时泰山形势同样危急,有黄巾渠帅正在郡中作乱,对乡勇来说又是一笔大生意。
当然路确实有点绕,如果仅仅只为几百万钱,王耀真不一定去。
如今他已经发现当雇佣军有多赚钱。提供武力支持,在哪都不至于饿着,主要是泰山有两大英才等着他。
鲍信与于禁。
于禁不必多说,名将。
不过王
耀的主要目标还是鲍信,此人素来志向远大、宽厚仁爱,沉着刚毅有谋略。史上其救主命陨,若非英年早逝,必将在历史上留下赫赫大名。
于禁跟他没法比。
不过此人名望颇高,如今的自己未必能招揽下他,这次前往泰山。
主要还是结下善缘。
“王将军!”
“王将军!”
边行边想,王耀忽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他回头望去,就见陈留奔来一骑。那是个年轻的文士,身躯略显单薄,衣袍也十分廉价,甚至有几个补丁。
队伍未被影响,依旧在行进。
只是亲兵分出几骑,扬着马鞭就要前去驱赶。王耀登时喝止,他感觉那人的眼睛非常有神,该不是来惹事的。
“我是王耀,阁下何人?”
轻提缰绳调转马头,王耀微笑,看着被亲卫骑兵夹包而来的文士。
面对如此场景,那人面不改色,下马拱手道:“鄙人毛玠。”
“平丘一小小县吏耳。”
众亲兵听声,眼中均流露出啼笑皆非的神色。主家与那么多大人物称兄道弟,一个小小县吏,就敢前来搭话?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王耀见状皱眉,毛玠这个名字他好像听过,一时又记不起来。
不过自己亲兵们的姿态,令他很不满意。历史上多少贤良出身微末,本来选定一个主家准备效忠,却被那人的下官护卫给赶走,这样的案例数不胜数。
他可不想继其后尘。
“何为小小县吏?高祖刘邦,起始也不过亭长。开国元勋
舞阳侯,最初也不过以屠宰为业。先生有何教我?”
“但说无妨。”
手按剑柄,王耀诚恳道:“我王耀又岂是以身份识人的短浅之辈?”
一席话道出,众亲卫面色臊红,又不自禁感激王耀。以主家的身份……
若对他们感到不满,大可直接责罚。但王耀并未如此,相反只是隐晦的表达出态度,说实话已经很给面子了。
亲卫们意识到错误,低头不语,待到再次抬头,对毛玠已无轻视。
年轻文士将一切看在眼里,对王耀更加仰慕了。只见他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道:“将军献计卢公,大破张角于巨鹿,待到任命下达,至少也为郡守。”
“而牧守一方,自需官员文吏。在下得见将军麾下令行禁止、遵从法度,由此甚为仰慕,特效仿毛遂前来自荐。”
王耀听声颔首,旋即微笑道:“就因为遵守法度,你便前来自荐?”
“正是!”
毛玠很认真,他展臂道:“兖豫饱经战火摧残,我本欲前往荆州投效。却听闻刘表偏袒名门望族,任由蔡氏蒯氏黄氏等大族子弟无视法度,牟取私利。”
“政令不严明,法规不遵守,以我看来,这样的繁荣不过是世家的繁荣,而不属于黎民百姓。同样,不是建立在平民身上的太平,也不可能长久的了。”
“我一直在找寻能遵从法规的主家。在世人看来,军队是最不好管理的,将士生死徘徊,纪律乱些也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