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敬玄和安元寿从房间里再次出来的时候,来自长安的安氏家将惊奇的发现自家大少爷脸上已经洋溢着笑容了,再不复先前那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这让他们对敬玄劝服人的本事啧啧称奇,难怪能说动突厥人内讧呢,这位年轻的县伯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一个个看向敬玄的眼神也愈发变得高山仰止,有殷勤的还主动上前冲敬玄见礼,问他有什么需要,马上就去准备。
安元寿赶走了这些闹哄哄的家将,把一只手随意搭在敬玄肩上,就像把他当作人形拐杖似的,十分轻松的说道:
“虽然某家并不知道你为何要让我给长沙公主写信,但你脑袋瓜子灵光,这事就交给你了,私印待会就给你送过来…”
敬玄点点头,十分惬意的说道:
“人情世故这种东西你不懂,人家丈夫战死了,留下孤儿寡母的,多可怜?怎么着也得问候两声…”
“恩…”
安元寿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突然又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什么孤儿寡母?豆卢兄与长沙公主不是没有孩子么?!”
敬玄愣愣的看了他一眼,佯装说漏嘴,捂着想把脱口的话再给吞回去:
“啊…我可没这么说,一定是你耳朵不好使…听错了…”
安元寿使劲搂住敬玄的肩膀,用力道:
“我刚才明明听见了!你快说!究竟怎么回事?!莫非长沙公主背着豆卢兄在外头…”
说到这里,安元寿就有些说不下去了,如果是这样,那豆卢兄也太惨了,自己为国战死沙场,婆娘却暗地里背着偷人,简直…
敬玄佯装坳不过他,甚至还做贼心虚的往四周瞄了一眼,确定没人后,这才悄悄在不依不饶的安元寿耳边说道:
“那孩子就是豆卢驸马的…”
“你胡说!豆卢兄明明一直在边关效力哪有机会跟公主亲热…”
安元寿瞪大了眼睛表示自己不相信!
敬玄咬咬牙答道:
“前几月我在户县远远的见过豆卢驸马一面…”
安元寿一愣,失声叫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你是说豆卢兄他…他…他…”
“嘘!小点声!”
敬玄连忙一把捂住他的嘴,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有什么不可能?人家夫妻二人长期分隔两地,性子急了偶尔偷偷回来见一面又怎么了?你不是也成亲了么?难道出来这么久,你心中竟一点都不思恋嫂夫人?”
安元寿听罢迟疑了,这种事听上去不可能,但若是某些时候冲动一下,也不是不可能,只要能瞒天过海,暗度陈仓也不是不行啊…
想到这里,安元寿好奇心大作:
“你什么时候见到豆卢兄的?”
说完这句话,不等敬玄作答,安元寿恍然大悟又道:
“怪不得上次我们在半路碰上豆卢兄时,你的表情不对,当时我还纳闷呢,你怎么看上去跟豆卢兄又私怨似的,原来你一早就知道他违抗军令悄悄回过长安啊…”
安元寿的自行脑补让敬玄心里笑开了花,不过他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沉痛样:
“所以当初我才对豆卢驸马不喜,似这样私自违反军令的人,怎能为大唐戍边守土?本还想着回京之后向陛下告他一状的…”
“你可千万别!”
安元寿慌忙赔笑道:
“眼下豆卢兄人都战死了,说这些还有甚用?不如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得了,也好让豆卢兄在九泉之下心安理得的享受朝廷供奉的血食嘛,你说呢太平县伯?好不好嘛?”
这家伙最后一句甚至用上了女人撒娇的语气,听得敬玄一阵鸡皮疙瘩,使劲搓了搓手臂,不情不愿的答道:
“看在豆卢驸马为国捐躯的份上,这件事我就烂在肚子里…”
安元寿听罢大喜,使劲拍着敬玄的肩膀夸赞道:
“这就对了,不愧是我安元寿都佩服的人,相信豆卢兄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念太平县伯你的一番大度,这件事从今往后就你知我知,莫要再对人提及…”
不对人提及?
那怎么可能!
就指望通过忽悠安元寿把这件事做实呢!
反正豆卢怀让本人连带着亲信都战死在云中城外,这件事已经死无对证了,只要安元寿能信誓旦旦的给这件事情作保,那自己就有十足的把握让豆卢宽相信长沙公主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儿子的种!
唉,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先给了名分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敬玄相信,以豆卢宽的尿性,即便知道了,应该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宣扬,毕竟他儿子的名声要紧,多半会私底下将孩子寄养找个亚父什么的,到时候自己只需要想办法让安元寿成为孩子的亚父,而以安元寿对自己的信任程度,最终还是会把孩子交给自己教导学问,到那时候,孩子跟不跟自己姓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此处,敬玄突然摇头道:
“安兄,还是不行啊…”
安元寿一怔,旋即愤怒道:
“为何不行?豆卢兄都死了,为一个死去的人保守秘密又这么难么?!”
敬玄闻言解释道:
“这件事不是保守秘密那么简单,安兄你想啊,若是咱们不说破这件事,那长沙公主的身孕又算怎么回事?以芮国公的性子,势必会要问个清楚,说不定还会闹到宫里去,倘若长沙公主有心再为亡夫隐瞒,指不定两家最后会闹得不可开交,若是极端点,芮国公指不定会亲手杀似自己的亲孙子咧…”
安元寿被敬玄这番话吓了一大跳,脑子里想了想,好像还真有这个可能性,以芮国公豆卢宽的火爆脾气来讲,这种事他还真的干得出来啊!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豆卢兄唯一的血脉被他自家人给惦记上吧?你快想想办法!究竟如何才能让此事圆满无缺?!”
安元寿急得团团转。
敬玄见他是真的着急,心里有些好笑:
“这件事想要圆满,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你快说啊,要急死个人呐!”
安元寿火急火燎的追问道。
敬玄淡淡一笑:
“刚不是说了吗?写封信,让长沙公主拿给芮国公看,到时候无论芮国公怎么问起,你就咬死说几个月前在户县与豆卢驸马见过面,毕竟比起我的话,你更能让芮国公信服不是?然后你再坚持要认那孩子为义子…”
安元寿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是自然!豆卢兄为了掩护我而死,不用你说,他的孩子我安元寿必定也会视若己出,那就这么说定了,等到时候芮国公问起,我咬死说与豆卢兄见过面,这样一来,豆卢兄里子面子都有了,也可以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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