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二的言外之意便是,不管李云兴想看什么戏,想要什么样的美人,他们这百戏楼都有。
见李云兴没有说话,小二便又说道,公子若是想听曲子,我们这也有,不知道公子
不用。
李云兴一路就要往顶楼四层而去。
急急便要上前拦住,客官,四楼只有达官显贵才能进入,普通百姓是不允许擅闯的。
闻言,李云兴停下了脚步,转身问他,多大的官才能进?
没想到对方会如此问,店小二愣了一愣,自然是朝堂上的官爷,比如说大鸿胪戚大人少府互市监宁大人的儿子等等。
李云兴挑眉,这么厉害?
那当然,我们老板可是京城第一戏班的幕后掌舵者,这戏园子是他专门为皇亲国戚权臣富商创办的,每天光是卖艺的费用都够普通百姓吃喝不尽呢
好,本太子今天就坐四楼!
小二愣了一愣,太子?
他没有听错吧?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当朝太子爷李云兴?
公公子,这可开不得玩笑,谁人不知这太子爷是高高在上的圣贤之人,岂能轻易抛头露面呢。
李云兴没有应话,而是提步向上走。
越往上,便越安静,少了那些嘈杂喧哗,反倒有几分清幽寂静之感,这才像是都城的第一戏楼。
公子,公子小二一路紧随着李云兴。
是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
若真的是太子爷,怕他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但若不是,冲撞了这顶层的达官显贵们,也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到了第三层,李云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如今正坐在靠窗的位置饮酒赏风景。
这位,正是之前被李云兴拔了满口牙的柳寅。
他倒是什么热闹都能凑。
小二顺着李云兴的眼神望去,正是柳家的三公子。
听说当初在云水间被拔了满口牙之后,在都城贵圈之中颜面扫地,成了最大的笑话。
虽说柳寅身后还是背靠着柳宰辅,无人敢在他面前胡说八道。
但柳寅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甚至连柳家嫡系子弟也瞧不起他。
或许是李云兴的眼神过于冰冷,柳寅突然抬头看向门口处,目光与李云兴相撞。
李云兴微眯双眼,嘴角扯起一抹弧度,而柳寅却惊慌失措地移开视线。
那个人知道本宫是谁,你不如去问他。
小二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是否该上前。
但比起李云兴,柳寅显然更加迫切的想要离场。
李云兴就站在必经之处,与他正面相对。
店小二连忙向柳寅躬身作揖,柳三公子,今日这么早就回去了?
眼神中多是探究二人之间的关系,柳寅只是闷声点点头,便想绕过李云兴。
怎么?柳三公子见本宫来就想跑?
李云兴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尽是轻蔑。
他还以为,柳寅这辈子都不会再出来招摇过市,没想到竟然还能在百戏楼看到他。
太子殿下,今日不过萍水相逢,何必纠缠不休呢?
柳寅的语气明显带着怒火,他恨李云兴。
曾经他也是这都城之中出了名的公子哥,每日巴结着给他献酒送美人的不计其数。可李云兴却让他成了全都城最大的笑话,他现在恨不得立刻杀了面前这个耀武扬威的李云兴。
而那边店小二也终于得知,原来眼前这个翩翩贵公子就是当朝太子。
瞬间吓得要跪下去,上次云水间三个粮商被杀的事,他们也多有耳闻。
云水间的玻璃屏风被太子打碎,老板娘还痛哭了好几日。
小二一边擦拭着汗珠,一边浑身发抖着说道,太太太子莫怪罪,小人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金镶玉
李云兴今日来也并不是为了找柳寅的麻烦,自然不会与他多纠缠。
直接像视若无睹般从柳寅身边走过。
柳三更是恨恨的捏起拳头,他的牙齿已经再无复生的可能性,只能按了满口的金牙,看起来庸俗又滑稽,被都城的纨绔子弟笑称为:柳金牙。
看着李云兴渐行渐远的背影,柳寅狠狠吐出一口唾沫,暗骂:混蛋!总有一天,他定然要报仇雪耻。
李云兴完全没有回头看,径直上了四楼。
四楼是一个开阔的平台,四周的幔布随着轻风飘荡,空间宽敞明亮,一眼便望得到底。
从楼梯拾级而上,映入眼帘的便是对面正在上演的粉戏――战宛城。
两人躺在厚重帘子所掩盖的床上,女角从帘子中伸出一截如白藕般细嫩白净的小腿。
随着两人在帘子里颠鸾倒凤,这条玉腿,便在帘子外,或紧张蜷缩,或放松伸展,或笔直紧绷,上下颠簸,好似波浪,配上偶尔的几句,咿咿呀呀,直叫人面红耳赤,不敢见旁人。
台下几名公子哥,也是半敞着衣衫,露出精瘦的胸膛。
一边喝酒一边欣赏这活色生香的戏码,脸上充斥着猥琐邪恶的表情,仿佛那帘子内的女子正在承欢在他们怀里。
一曲鸳鸯戏罢,帘子放下之后,众人才又回过神来。
不愧是百戏楼,就连这粉戏也演的比别处还要好。
坐在离戏台最近的一位白衣公子说道。
另一边有人附和道,确实不凡。
若不是宁兄博闻强识,我们这等粗鄙之人哪里能看得懂这般妙境。
说着,又端起一杯酒,遥遥敬了白衣公子一杯。
而白衣公子拿起酒壶,往嘴里倒,随后又懒洋洋的一笑,区区粉戏,不足挂齿。
宁兄果然雅量,我们也跟着沾光了。
这几人显然已是喝了不少,耳目皆有些迷蒙,说起话来舌头也不利索了。
白衣公子淡淡地勾唇,眼眸深邃,各位不必妄自菲薄,我宁家不也是跟着各位沾光了吗?
这话一出,几人先是沉默一瞬,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宁兄说得极是。
这时候,李云兴走了进来,众人皆是没有反应。
只当李云兴是小厮,还招呼他过来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