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衣御史对朝廷逐门逐户的颁发圣旨。
若有如雎辛巳般口出狂言抗旨不遵者,直接杀之,将尸首放在马车上,之后带回去给太子交差。
马车上尸体越多,后面接旨的速度就越快。
无论是出于对绣衣御史的恐惧,还是戚鸣暗中递消息,这对江常等人都是一个好消息。
这一日所有人都选择闭门不出。
传闻绣衣御史不仅是皇上的刀剑,更是皇上的耳目。
他们不敢再像以往一样,聚在一起公然讨论如何贪污受贿,在天子脚下仍大放厥词。
每个人都战战兢兢,担心自己的秘密是否已经被知晓。
他们或是在床上翻来覆去,或是在月光下来回踱步。
仅仅一天的时间,整个都城便被太子开朝的消息闹了个鸡犬不宁。
武朝的早朝是卯时,住的离皇宫远的官员,便要从子时便起床梳洗。当朝为官,第一件事则是要保证自身的洁净。
只是这眼下青黑的痕迹是无论如何也请洗不掉的。
不少官员穿戴停当后乘着轿子来到了宫门外。在皇宫之外可以坐轿子,进了皇宫便只能步行。
只是今日,众位官员并未像以往一样多言多语。
许多人交流只是眼神互相看了看,便垂头不语,静待宫门打开。
午门之上的城楼被称为五凤,其中设有朝钟朝鼓,由内廷四司之一钟鼓司的宦官们负责管理。到了上朝时分,钟鼓司便敲鼓响钟,然后打开宫门。
寅时已到,开宫门。
随着一声响亮的宣读声,宫门缓缓打开。
午门设有三道门,中间为正门,设有御道,非皇上亲临,否则不会开启。而这些官员们只能走左右两掖的左掖门右掖门。
每位官员都拿出自己的腰牌给宫门侍卫一一检验,就连当朝宰辅柳仲卿也不例外。
之后便是在太监的带领下,步行从宫门走到朝会议事的长乐宫外等候。
所有官员按品级进行排列。
宰辅柳仲卿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站在了百官之首的位置。
排在柳仲卿之后的便是廉湛戚鸣等九卿官员,只是大司农宗正寺卿已死,如今只剩七人。
之后便是九卿下属的各部官员,依品级进行排列。
这些官员中,有不少人还是前不久刚上位的,因此他们都不是柳仲卿的嫡系。
不过柳仲卿却依旧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目光凛冽。
而且他的气势和柳仲卿完全不同,他的威压更显凌厉。
诸位卿家请稍候片刻。内务宦官恭敬行礼。
这时,太子已到达御门。
钟鼓司开始奏乐,绣衣御史力士撑五伞盖四团扇,从东西两侧登上丹墀,立于御座左右。
内使两人,一人执伞盖,立于座上,另一人执武备,杂二扇,立于座后正中。
鸣鞭一响,百官鱼贯而入。
走在前面的柳仲卿心中多有不满,故意向廉湛发难。
监国太子行皇帝之礼,廉大将军可觉得妥当?
太子有监国之权,见面如见圣上,有何不妥?廉湛淡淡地回应了柳仲卿的话,却是不理睬他暗中的语气。
那廉大将军倒是一片赤诚,只是不知道这太子会不会是第二个武皇。
柳仲卿这句话挑拨意味极重。
当年廉湛因功高震主被削了兵权,如今又来帮太子夺权。
之后若是李云兴登基,廉湛怕也是难逃一死。
那柳大人是觉得武皇当年下的圣旨不对?那柳大人可以去跟陛下讨教一番,让陛下重新拟一份圣旨来?
廉湛不动声色地反击。
柳仲卿被噎得说不出话,气愤地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廉湛虽然对武皇当年之事颇有怨言,但回朝之后,即使做了被架空的大司马,钱银俸禄也从未克扣过半分。
尤其是在直到绣衣使者的存在之后,廉湛更加笃定,武皇当年这么做其实是为了太子留住一丝希望。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但廉湛被削却没有就势与柳仲卿勾结在一起。
便是验证了他的忠心,只忠于武皇,只忠于朝廷。
所以这些年来,廉湛手无兵权,却在暗中培养了一支以展骏为首的精兵,武皇并不是一无所知。
可即便知道了,也默许了他的作为,那便是一种默契。
相信廉湛总有一天会再次为李氏皇权所用的,默契。
太子殿下驾到,百官叩拜行礼!
太监进喜尖锐的声音在整个长乐宫宫殿内回响,百官齐声叩拜。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云兴身穿黑色缎袍,金丝滚边,绣着四爪蟒袍的模样,那金色巨蟒张牙舞爪,仿佛欲择人而噬,威严而恐怖。
正如李云兴一般,虽如今还未化龙成型,却早已有君王之象睥睨天下之势。
太监进喜一路唱喏,直到李云兴出现在众官眼前方才结束。
他一脚踏上玉阶,回过头将衣袍一抛,行云流水的动作更添了几分霸气。
众爱卿免礼!
李云兴的声音低沉,在空旷的大殿里更是显得威仪十足。
百官这才敢直起身子,面对他们新的君主,太子李云兴。
李云兴的声音低沉,在空旷的大殿里更是显得威仪十足。
百官这才敢直起身子,面对他们新的君主,太子李云兴。
大殿之上是专属于皇上的龙椅,不管是扶手还是背靠雕花均是纯金一体浇筑而成。
由数名工匠精心打磨,镶嵌上了黄金宝石,显得贵重而富丽堂皇。
李云兴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如今大殿之下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他便是闭上眼睛不看也能感觉到那些视线有多么炽热,那些人有多想他死。
他们随着李云兴的动作,就连握着玉牌的手都不自觉收紧,手中的汗珠也越来越密集,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紧张地不得了。
只要李云兴坐下,甚至只是挨到龙椅,他们便可直接以谋朝篡位的罪名直接将太子就地诛杀。
但,李云兴只是看了看龙椅,却并没有靠近。
这让柳仲卿等人,失望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