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大殿上陷入了冰冷的死寂。
大臣们的沉默不但是害怕惹怒刘章,而且实际上也拿不出打退楚军的办法了。
遥想一个多月前,刘章还带领他们去城外打猎,众人只把这当做一场寻常的战事,谁曾想,才过了如此短的时间竟成了蜀国亡国的危机。
“也许当初能做点什么,但现在已经太迟了。”
法正一脸悲痛跪倒在中间,五体投地道。
“成都定然是守不住了,在魏延赶到之前,可令江州李恢、涪水关高沛放弃城池,领兵来一同护送大王退至建宁。云南还有冷包、黄权将军的两万五千兵马,在此合兵一处,借助南边的复杂地势还可抵挡魏延。”
法正此言一出,大殿内就炸开了锅。
是南边的复杂地势,其实是穷山恶水,大臣们哪肯放弃成都这边的基业逃到山沟沟里去。
“不可不可,南蛮边荒之地自古是流放罪饶地方!法正,你让大王放弃成都基业,逃到那里去,你安的什么心!”
“我等宁可死守成都,与城共存亡,也绝不逃到南蛮作丧家之犬!”
大臣们吵吵嚷嚷,刘章的脸色同样不好看。
法正起身,冷哼了一声,看了看众人,目光停在身边瞪着自己的费诗身上。
“与城共存亡?”
“呵,城破之后,尔等还能投降楚军。依楚国之法,尔等不过是丢了些许土地罢了,仍不失富贵,不定将来还能出现在楚国朝堂上手握重权呢!”
“你们有真心为王上想过吗?城破之后,王上安危谁能保证?是你费诗吗?”
你,你!
这是指控我有投降楚国,保住家族的私心啊。
费诗结结巴巴,心中惊恐万分,可竟想不出反驳之言。他看向刘章,连忙跪下道。
“王上,臣绝无私心啊。”
“只要一道旨意,三内涪水关高沛就能带着五千兵马支援成都。成都未必守不住。”
这话的太假了,一万五千人谁能保证能打退魏延的三四万兵马?
云南、建宁山高路远,短时间内是调不过来的。
至于江州也不能动,不然季书两万大军长驱直入与魏延汇合,处境会更加不妙。
“臣,臣家中的仆役、佃农有数百人,都能为王上征战!臣,臣······”
费诗满头大汗,僵在那里半也想不出解决之法。
明眼人都知道,成都已经守不住了,只是能坚持多久的问题罢了。
还是刘章看不下去了,费诗多年来为他办事一向没有纰漏,他也不愿过多责怪。
“行了,孤知道你们都没有异心。局势崩坏至此也是意使然。你们,孤若愿意归顺楚王,能保住汉室这最后一点血脉吗?”
大殿内一片寂静,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若是刘章愿意投降,那战事自然就结束了。
高啊,高啊!
一下子指出了群臣的出路,把如何抵御楚军的讨论变成了如何活命投降。
张松目光烁烁地看着法正的表演,简直叹为观止。他站到大殿中央拜道。
“此前出使楚国的正是微臣,未能与楚王当即立下和约皆是微臣之过。王上仁慈,不追究微臣的罪过,臣万死难报。”
“臣请王上许臣出使魏延兵营商谈议和之事,哪怕楚王要臣的脑袋,也必不使大王受辱!”
刘章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声,正要话。
忽然,王累上前喝道。
“众同僚何以自轻?成都还有一万守军,涪水关还有五千精兵可以调度,城内也可以临战征调数千,乃至上万壮丁。依仗城墙之利,未必不能打退魏延?”
众人见刘章都松了口,萌生了降敌之心,不由也都松了一口气,这也不失为一条活路。
若是破城抓降,那士兵抢劫财物、猥亵女卷就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了,毕竟兵荒马乱中谁的准,自己的性命还不是那些兵卒随便打杀,谁心中不怕?若是议和投降,那魏延肯定会约束士兵。
当众人都得到了一条活命的路,哪怕丢失一些财富,心中也安稳了。
如今,王累再提出让众人拼命,众人不禁目光闪烁,转过头去。
眼见大殿之中,只有自己一人坚持死战,王累也愣住了。
王累看了看站在武将那边的刘循,刘循脸上满是犹豫之色。可惜了,若再给五六年,刘循或许能不畏生死,成为一名英主,而现在他还只是一个少年。
王累又看向了武将之首的李平。
李平当然能感受到王累的目光,但如今局面再找他何用?
民心不稳,军心畏敌,大臣思降,君王畏死。
李平站出来,抱拳跪道。
“成都之兵实难抵御魏延大军,臣惭愧。”
王累只觉眼前一黑,跌坐在大殿上。
刘章又是一声长叹,他也不怪李平,他觉得这已经是明摆的事了。魏延一万大军纵横蜀地尚不能挡,如今他已经手握四万兵马,成都如何抵挡?
“子乔,议和之事交给你了。好好谈,孤的身家性命就系在你身上了。”
张松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深深一拜道。
“大王放心,臣明白。”
······
时间过的很快。
魏延接管梓潼后,只调换了两千兵马,还是给梓潼留下了一万守军。他虽然觉得汉中短时间内是无法再发动攻势的,但也不敢掉以轻心。他命韩综为梓潼守将、命刘璝为副将,镇守簇,顺势接管剑关。
魏延则带着孟达、张济和一万多兵马再次返回广汉。当他抵达雒县的城门口时,陆逊已经笑盈盈等在那里。
“大将军,蜀王使者张松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