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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岳观的中太一宫中安静无声,只有刘娥冷峻的脸庞挂在珠帘之后,赵祯跪在珠帘之前有些慌张,现在的他才真正的知晓怕了,也知道今日自己私自出走惹了多大的事情。
但好在吕相公与王相公刚刚为自己开脱,只不过这两位敢在大娘娘面前据理力争的相公已经被圣人给“请走”了。
不过又好在自己身边还有俩个人陪着,一个是跪在自己身后块吓瘫了的陈彤,一个是向来不畏惧大娘娘威严的叶先生…………
不知为何赵祯总觉得只要有叶安在,那就一定不会有大事,但事实上他错了,刘娥在静静的看着这三人之后道“叶安,你身为官家的侍读学士,本有规劝官家之责,官家向来信任你,但你往日为官家讲学之时却从无规劝官家着重礼法,此乃大纰漏!此举以算是不忠之举!”
赵祯本以为叶安会据理力争,但谁曾想叶安居然拜下道“臣知罪!官家年幼叛逆,此次出走五岳观乃臣规劝不足所致!臣甘愿受罚……”
“你以为受罚便妥帖了?!”刘娥猛然娇斥,顿时让边上的赵祯抖了抖,他从小到大还没见过大娘娘这般的失态,而后面的陈彤则是更加不堪,直接软倒下去。
面对刘娥的愤怒,叶安此时并不意外,相比其他人,刘娥更加在乎赵祯的安危,她的所有权利甚至是大宋的未来都系在赵祯的身上。
如此出格的事情刘娥能克制在珠帘之后发火,叶安已经觉得这是非常难得了。
陈彤算是最倒霉的人,他被刘娥施以脊杖五十,这个处罚对于年纪这么小的陈彤来说简直与杀他无异,即便不死也要落得终生残疾。
这就是叶安所说的“有点痛而已”?!
瞧见直接下晕过去了陈彤,赵祯忽然明白叶安之前告诫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了,连自己最亲近的内侍大娘娘如此责罚,那带御器械以及宽衣天武定然是会处以重刑的。
赵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向叶安示以求救的眼神,显然他不希望陈彤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
“娘娘息怒,陈彤身为官家身侧之内侍,此事应付全责,而非因其常伴官家左右而姑息!”
随着叶安的话赵祯变了脸色,而刚刚转醒的陈彤再次翻了白眼晕死过去,但叶安接下来却道“臣以为当押送皇城司查办!”
刘娥有些奇怪叶安非但没有为陈彤开脱,还要把他送去最为酷烈的皇城司,谁不知晓内侍一旦入了皇城司,不死也要脱层皮?但一想到赵祯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走五岳观,刘娥心中便是升腾起一股无明业火。
“准奏!叶安别以为你就能逃过责罚,本宫要治你一个渎职懈怠之罪,足够你在诏狱中待上几年的了!”
叶安无奈的耸了耸肩,这事情说实话和自己并无关系,虽说可能与自己往常的教育方式有关,但在这个时代教唆罪可是不成立的。
“臣知罪!”叶安再次拜下用上了万金油的说法请罪,气的刘娥一时无语,这小子是永远也不会在自己面前服软的,甚至连心甘情愿的道歉也不会。
深深的吸上一口气,刘娥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愤怒,小声道“都起来吧!此事尚无他人知晓,只是吕相公与王相公知晓始末而已,陈彤押送皇城司受罚,至于叶安………你寻得官家有功,过功过相抵便也作罢!”
刘娥不傻,她当然不能动叶安,还指望着叶安给她赚钱呢!
至于此次事件唯一倒霉的人,那也只有陈彤这只倒霉的替罪羊了,当然项奎以及他说统领的带御器械也必须要受到责罚。
反倒是宽衣天武因从始至终并未知晓此事而被宽恕,若是连他们也被治罪,那便是告诉外人中太一宫中出了什么事情。
对于这样的操作叶安是心领神会的,赵祯有些抱歉的看着陈彤被拖走,但他一想到叶安会主动罪责陈彤便觉得不对劲,很快他便想起皇城司地都监乃是老陈琳,而老陈琳就在叶安的府宅之中…………
至于为何陈琳没有出现,多半也是因为叶安已经寻到自己的缘故吧?
赵祯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便被刘娥打发走了,至于叶安却被留了下来,赵祯走的时候满脸的同情,在他看来叶安被刘娥单独留下对奏一定会被斥责的很惨。
当然,事实也是如此,在没人之后,刘娥便对叶安一顿好生责骂,这是她能享受的“特权”,因为叶安根本无法反驳她的话。
“官家往日所学皆合乎一个礼字,张怀政与王渊皆为高德大儒,无论讲学皆遵循天子之道,循循善诱,你却说你能授官家帝王之道,但就是这般的帝王之道?”
叶安淡淡的点头道“臣觉得自己往日所教并无过错,官家就是该看看宫城之外的世界,就应该了解民间疾苦,凡是如此的帝王皆可为圣贤之君!”
“还敢狡辩!今日只是便是你所授官家的帝王之道?!”
刘娥刚要发难却被叶安给打断“太祖出生于军伍,太宗亦然,真宗浅邸之时居于王府,皆不离百姓之生活,故体恤百姓之苦,知政令通达之要!今官家久居殿庭之中,虽有圣人之学相伴,然不解民之所生,不知粥米之贵,便是爱民如子,亦或错爱矣!”
刘娥微微一愣,但叶安并没有打算结束,而是看向她道“圣人出生于何处?民间之事,苛政之恶,酷吏之奸,莫不深有体会吧?若是有一天官家亲政,不知天下之事又如何执掌天下哉?!”
叶安的话当然是没错的,实践出真知可不是后世人才发现的真理,相反躬亲国事一项是汉家皇帝的要务,否则每年为何要皇帝亲耕,皇后亲蚕?就是为了祈福的作秀?
看看王朝循环的规矩,很容易发现越是开国之初的几任皇帝对民间的了解十分透彻。
相反越是往后,帝王越不想出宫,因为皇宫会满足他们的一切所需,但一个不了解民间生活的帝王又如何能管理好这个国家?
刘娥的苛责声稍稍舒缓了些“就算如此,但眼下官家年幼,擅自出走又无环卫相随实乃荒唐之举!”
这一次叶安果断的点头认错,并且态度诚恳道“臣知错,甘愿请罪领罚!”
见他忽然态度转变如此之大,真诚的向自己认错,刘娥反倒是有些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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