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仓是在半夜翻墙头的时候被擒住的,看着被程拱寿扑倒在地的周仓,叶安微微便有些牙酸,好家伙,熊一般的程拱寿差点没把周仓给压碎了。
如同抓小鸡似得把周仓拎在手中,可见这个周仓是一点武艺都不会,纯粹就是一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甚至连读书人都算不上,读书人能做出来劫杀开国侯的事?!
满脸的惊诧和迷茫的他,甚至带着那么一点点的委屈和愤怒,表情到位的让程拱寿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抓错人了?!
若非无辜哪能有这般的表情即便是叶安要不是对自己的判断有一定的信心,连自己都要怀疑是不是抓错了人了。
“叶侯,我试过了,这小子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看样子是识文断字的,周家的家学也不至于出那般大奸大恶之徒!”
叶安却是摇了摇头:“谁说读书人就不能做坏人?告诉你越是有脑子,有才学的人,造成的破坏便越大!做出的事情也越狠!你也不看看当年夏竦在襄州做的事,活人无数的同时顺带着弄死了多少和他对着干的富户和大族?一场饥荒下来可以做的手脚不要太多!是你不知道还是陈琳不知道?”
咕咚看着叶安发着绿光的眼神,程拱寿几乎是把心给提到了嗓子眼,他自认为自己手段酷烈堪比响当当的酷吏,但和眼前的少年人比起来实在是不算什么的。
为何文臣让武将和他们这些皇城司的人感到害怕甚至是恐惧?那是因为朝堂中的文臣手段几乎都是出奇的高明!
也不知是科举的功劳还是国朝受到庇佑。
文资文臣几乎都是清一色的聪明人,远的不说单单是丁谓,他的手段便让人惊悚的不行,聪明到被人称作是“多智近妖”。
夏竦在襄州做的事程拱寿知道,当地的豪门大户打算利用饥荒给夏竦一个下马威来威胁他,可最后几乎都没有好下场,只要不是官身的,最后都是在大牢中度过余生,有些被安上了谋反之嫌流放数百里,而家业几乎殆尽。
此时再看眼前的读书人,程拱寿只觉得他的可怜和无助,甚至是委屈愤怒等多种情感都是猛兽在面具。
“叶侯咱们直接上水刑吧!”
卧槽!
叶安惊叹一声,果然这个憨家伙也学会了酷烈无比的招数,上来便要用大刑,想想也是,如此有效的手段皇城司要是不偷师才是傻子。
微微一叹,叶安苦笑道:“先不急,说不定他招了呢?”
哪知程拱寿却摇头道:“蓄养死士乃是大辟之罪,他是不会招供的,武大都撑不住水刑,何况是这个大头巾?”
叶安摇了摇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周仓道:“非也,武大是个粗人,他没有退路,相反这小子是个肚子里有墨的人,知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是不是?”
随着叶安的话,周仓发现眼前的少年人有着一股难以抗拒的说服力,不敢对视叶安的眼睛小声道:“小人不知二位官人说的什么。”
叶安笑了笑:“不急,不急,慢慢来!先上车再叙话!”说完便带着程拱寿上了皇城司的黑布马车。
这马车从上到下笼罩在黑布之中,连马也是是披着黑甲,深夜之中若非有灯光根本不容易被发现。
程拱寿知道叶安的厉害,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让皇城司的察子先走一步回去告知陈琳人已经抓到了。
毕竟是官宦之家的人,多少要和都知打声招呼的。
马车中静悄悄的,没有多余的声音,连外面的声音都非常小,当然已经入夜的街面上本就没有多少人。
叶安就盯着周仓眼睛都不眨一下:“好了,你可以开始自己的狡辩了,但你所说的话都将作为证据,一旦撒谎被查出来,便有酷刑等待着你,我还是奉劝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小人冤枉啊!这位小官人您今天是见过小人的,没甚的对不住您,家父还好心提醒您免得您坠河,怎生就这般对待小人?”
周仓的话让边上的程拱寿微微好奇:“坠河?叶侯”
在他看来叶安这样的人几乎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怎生会莫名其妙的坠河?
叶安摆了摆手:“不要那么在意细节,只是闲来无事在街面上闲逛,路过东十字大街的时候差点失足落入汴河之中,是周世儒高声提醒我的,只不过也让我发现了他的不同!”
叶安当然不会说自己认出周世儒来是因为周仓,更不会说显性基因遗传这种事,除非想要别人把自己当作疯子来看待。
车厢被敲了三下,皇城司的逻卒递过来一个牛皮包裹,这是叶安之前让程拱寿派人去侯府取的,牛皮包裹中是一本厚厚的册子,上面全部都是人像。
叶安翻开之后找到一张递给了程拱寿看了看,瞧见他吃惊的表情后又递给了周仓:“你来看看这是不是你!”
周仓的眼神已经直了,待回过神来便小声道:“不知叶侯为何会有小人的图影?”
“当然是要感谢你了,那日我在锦绣街绣衣巷中搏杀死士,出来之后你便站在人群之中,恰好被我瞧见便画了下来,当然还有一些别人都在这图册之中。”
周仓皱眉道:“那日我是路过锦绣街的,但只是好奇围观一下罢了,难道这也使得叶侯怀疑我?”
叶安笑了笑:“当然不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有怀疑,但唯独你的嫌疑最大,因为那死士临死前被我逼问出一个名字”
周仓的脸色终于变了,但依旧强装镇定道:“那也不一定说的是我啊!再说东京城中姓名相重者何止千百,叶侯这般也太过武断了点”
哈哈
叶安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笑,笑得边上的程拱寿莫名其妙,也笑得周仓脸色苍白
“咦?我说那个名字就是周仓了吗?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告诉你,人越是在恐惧的时候越会把所有有利于自己的证据抛出来摆脱嫌疑,但这样做无疑是最愚蠢的!白天你见了我,今夜便要翻墙而走为何?担心门口有人监视?你不会觉得门口有人监视,墙头便不会有人了吧?!”
周仓被叶安堵得无言以对,最后只能硬着头皮道:“叶候的话小人听不懂”
“听不懂?我让你听不懂!”
眼看周仓已经被叶安堵的无话可说,却见他还在死死挣扎程拱寿哪里还能忍?
上去便是一顿老拳,拳拳到肉的声音让叶安忍不住侧过头去,他没有一丝怜悯,只是为了让耳朵听的更清楚,心中只有一个爽
别人都要自己的命了,还有什么好怜悯的,他只是觉得程拱寿该带个指虎,这样打过去才更解气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