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墨菲定律在作祟,事情在可能的情况下永远会往坏的地方发展。
环州的事情终于爆发了,并且还是最坏的局面,西羌人联合起来直接杀官造反,同大宋对抗。
杀官是判定造反的重要证据,一旦把朝廷派去的官员杀掉便等同于直接造反,且不留后路,谁也没有想到一项不怎么有动作的西羌人居然敢这么做,同时也再次体现了大宋在地方上的军事空虚。
“崔继恩擅作主张,抑配边界地区归顺国朝的熟户和买粮草,同时还派人进入这些熟户之地催督。而环州熟户根本就不知此事,更不知买粮草的数额多少,负责催督的观礼欺骗羌人,加倍征收。羌人稍不如意,他们便大打出手,因而羌人部落人心思乱。”
叶安坐在李家的水榭之中,听着李遵勖在对面唾沫横飞的说着他打听到的消息随即皱眉道:“那也不该如此吧?最多便是同崔继恩交涉谈判呗?毕竟是归顺咱们大宋的,诸部联合起来寻崔继恩谈判他难道不怕?”
李遵勖苦笑道:“他当然怕!当初朝廷收服这些西羌人可是下了好大的力气,又是许地,又是给钱的,要不然他们可就去了李明德帐下了啊!”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李遵勖看着好奇的叶安道:“俗话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恰在此时,泾州蕃部头人厮铎论因犯事逃亡后又回到了原籍,泾原路钤辖周文质与部署王谦、史崇信三人共同商议要诛杀厮铎论,也不知怎的,消息居然传到了环州,兵卒还为调动,羌人部落便风声鹤唳,谣言四起,说是国朝要对环州诸部动手,于是不得不铤而走险,互相传箭联合掠夺边地。据说还羌人包围了平远、定边、合道、石昌等保安军将士驻扎的城寨,都监赵士隆、都指挥使杜澄等人为国厮杀不幸殉国。周文质等人又擅自作主,准备以此为借口镇压羌人叛乱,因而羌族各部落群起响应,势同烈火,致使环州之地战火连天啊!”
听到这里傻子都明白这不是一场单纯的贪腐所造成的,而是蓄谋已久的挑衅。
而叶安从这里听到了一个让他恍然大悟的消息,凉州,甘州现在还在大宋的实际控制范围,这两地多以前任蕃部为主!
也就是说现在的玉门关也在大宋的控制之下!
“崔继恩该死,周从质等人却并非该死,只是军情泄密的渎职之罪,但却不该被党项人获得消息!”
李遵勖眉头一挑:“这么说来贤侄觉得是党项人在背后谋划的这一切?如何见得!话可不能乱说,李德明毕竟还是我大宋的太傅”
这话说的就有些太假了,叶安只是不屑的笑了笑:“这个太傅是什么李德明会不知道?朝堂上下谁把他当真?!他此举意不在环州而是在甘、凉二州!”
“甘、凉二州?不可能!”李遵勖立刻开口反对道:“甘凉二州乃是西北之重,有大量边军守护,且有武威军所在,乃张国臂掖,以通西域之所”
瞧见叶安似笑非笑的表情后,李遵勖便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现在的党项人在做什么?不就是在全力攻伐西域吗?
大宋要通过甘、凉二州向西域通商,而甘凉二州又多以西羌诸部为主,这时候西羌人在环州出了事
李遵勖不敢往下想,事关重大,很可能如叶安所说,党项人在图谋的就是甘凉二州,一旦此二州之地有失,大宋西北之地危矣!
“哎呀!贤侄此言有理,当速速入宫请对才是!”
“话是这么说,但有证据吗?党项人的高明就在这里,借刀杀人,借西羌人之手使国朝把精力放在环州,从而引得甘凉二州的西羌诸部敌视国朝,李明德甚至不用亲自动手,早晚有一天那些西羌人就会因为大宋的镇压而选择归附党项人。倒是便是有重兵把守,甘凉二州又如同李明德的囊中之物有何区别?!”
叶安的话说的李遵勖头皮发麻,此时他才发现事情远飞自己想象的那样,原本他也觉得是党项人在背后捣鬼,但没想到这是李明德声东击西的手段。
现在听了叶安的分析,他甚至觉得甘凉二州的易主就在转瞬之间,好歹也是武将出身,李遵勖瞬间便联想到甘凉二州一旦有失,大宋的西北之地会糜烂成什么模样。
“贤侄既然想到这些,为何不入宫请对?!”
叶安苦笑着再次道:“我没有证据啊!事关党项,又是西北之重,你让我如何空口白牙的对圣人说环州之乱乃是党项人在背后搞的鬼?!”
“这这如何使得?若是被你一语中的,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李遵勖是真的急了,叶安奇怪的看向他道:“你觉得我和你说了这么多是为何?”
“为何?”
“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不知道吗?你家中有位大能你不知道吗?”
“嗯?!赵清长公主!”
“诶!”
叶安长长的附和了一声,这时候才想起来利用外戚得天独厚的身份,也真是反应够慢的
李遵勖其实不想搀和到这趟浑水中去,毕竟如叶安所说,一切都是没有证据的臆测,若是真如叶安所说,那一切都好办,若是错了呢?
但李遵勖最后还是在送走叶安的同时便去寻赵清懿去了,自己只需要把该说的话说到,剩下的事情还是要由圣人做主。
事情是叶安想到的,决定也肯定是圣人下的,自己不过是从中传个话而已,就算是有什么和自己也没关系,若是有功劳
赵清懿在从李遵勖这里得到消息之后,在最短的时间内便做出决定,相比他这个犹豫不决的丈夫,赵清懿有着女人的敏锐和少有的果断。
瞧见匆匆起身的赵清懿,李遵勖奇怪道:“公主这是作何?”
赵清懿在妆台前坐下,一边挑选合适的发饰,一边对着铜镜中的李遵勖道:“现在还拎不清个轻重缓急,你这驸马都尉也算是白做了!”
不等李遵勖辩驳,赵清懿便道:“这是什么事?事关咱们天家金瓯的大事!他叶安作为外城畏首畏尾也就罢了,可阐述利害之后,你还犹豫不决?!咱们是外戚,我乃是圣人的妯娌,官家的亲姑姑,眼下知晓了利害,岂能袖手旁观,便是错了,也是心系天家!你这人嘞!”
李尊勋恍然大悟,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立刻谄笑着上前给赵清懿插上发簪道:“还是公主想的周全,此事是我愚钝了,这个家若是没有你该如何啊!”
赵清懿翻了个白眼嗔道:“那你便少往外宅去!别以为我不知晓,若是有喜欢的人,便带回来,也算是让我心中安定些。”
李遵勖心中一紧,但随即长舒一口气道:“公主多虑了,前些日子我已经把外宅给打发了,从今往后便日日回家来。”
这话倒是让赵清懿惊讶,回头看着李遵勖真挚的脸,顿时觉得心中一暖。
只不过李遵勖却在心中大呼侥幸,好在自己听了叶安的话,把公主的乳母给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