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惊愕斥责后,李遵勋甚至大笑起来:“天家来给你善后?你小子真当自己是大宋的祥瑞了?
近十万贯,甚至超过十万贯的钱财你知道是多少钱吗?你在信陵坊的府宅便卖了还不值十万贯,真当那些中人说出来的话便能相信?大宋每年给辽朝的岁币堪堪十万贯而已!”
叶安并不反驳,而是跟着傻笑,在瞧见李遵勖抬手之后便跳开道:“世伯若是不信,拭目以待便是,长生可不打诳语。”
李遵勖仔细的打量着叶安,许久之后才道:“看来你是真的有办法让圣人为你善后,但我告诉你,要是一次把天家的圣眷全部用完了,那以后也就再也没有护身的东西,圣人官家也是常人,索取无度必遭其恶!”
叶安恭恭敬敬的叉手行礼道:“长生多谢世伯教诲!”
摆了摆手随即李遵勖便拉着叶安的胳膊再次亲热的说道:“你便说说打算怎样向圣人求助?圣人之前吊着你,为的就是让你叶安向天家服软,成为属于天家的孤臣啊!听说你百般不愿,怎生又转了性需得天家的帮助了?”
叶安惊讶的看着眼前国字脸的男人,没想到他居然对宫中的事情如此了解,但想想他的身份也就释然了。
翼国大长公主可不是一般人,对于宫中消息的探听自然是一般人不能相比的。
看来东京城中真的是藏龙卧虎,名声不显的李遵勖居然了解如此多的隐秘,这才是东京城“土著”该有的实力,如此看来勋贵,宗室,外戚个个都不简单,若是以见到的模样来揣测人家那才是真正的傻子。
叶安并没有解答李遵勖的疑惑,只是再次故作高深的笑了笑,让李遵勖非常的讨厌,在心底里暗骂他是小狐狸。
但谁让他是皇帝的侍读学士,听说有人的时候官家称其为叶侍读,没人的时候一般都是直接叫叶先生的。
由此可见叶安这小子在官家那里受到的礼遇,寻常朝臣根本就是想都别想,这也是为何家中的“贤妻”自从那次琼林宴回来之后便态度大变的原因。
其实叶安也纳闷,为何李遵勖与自己如此叫好,甚至不惜抛弃繁文缛节,以平辈相交,这就有些过分了啊!
即便是因为自己在教赵祯的同时,也在给李端懿上课,但也没有必要如此的礼贤下士,完全可以当做后辈来提携,而不是如现在这般把自己摆在和他一个高度上。
谁也不是傻子,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的道理叶安还是明白的,尤其是在这个阶级极为分明的时代便更是如此了。
但这些话却是不好问出口的,看着李家热情款待的一做饭菜,叶安有些“受宠若惊”,尤其是在见到长公主之后便愈发小心谨慎了。
以臣子之礼参见了这位史书中未有多少篇幅,但经历和品格却颇受赞扬的女人。
“叶安参见翼国大长公主!”
这朝臣参见之礼一出便让边上的李遵勋皱起了眉头,简单的一个称呼把他与驸马府之间的距离拉远了。
李遵勋是外戚不是宗室,但翼国大长公主不一样,她是正经的宗室,是老赵家的血脉,这不是叶安对她的尊敬,而是对规矩的尊敬,也是要“表现”出来的尊重。
没办法,文臣与宗室之间的区别就是这么大,即便叶安现在顶着一个云中郡侯,可实质上他却是要算在文官体系中的。
文官封爵者不在少数,这是老赵家对文官的优待,也是地位的体现,在面对宗室的时候虽然要以礼相待,但在这份重礼之下的却是深深地隔阂,甚至是警惕
叶安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在告诉李遵勖,生意归生意,感情归感情,既然把长公主抬出来了,就不要谈生意了,只谈感情便好。
赵清裕脸色清冷的看着叶安,她出现在李家的花厅来见叶安这个后辈已经算是极给面子的了,谁知他上来便以朝臣之礼参见,显然是不想与李家牵扯过多,亏得自己之前还那么看重他
但很快赵清裕便调整了心态,从小她便听闻父皇说过,毛驴这牲口一项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即便是脾气再倔,但只要切中要害便也能被驱使的服服帖帖。
微微一笑,赵清裕居然向着叶安微微一礼道:“听闻叶侯在宫中给官家授课,还讲到了黄河水患,又教授懿儿,本宫感激不尽,叶侯切莫多礼才是。”
这一礼反倒是让叶安有些措手不及,谁能想到官家的姑姑,堂堂翼国大长公主居然会对自己回以重礼。
叶安连道不敢,边上的李端懿已经看傻了,自己的母亲有多高傲他不是不知道,但对叶安这般客气实在是有些不符她的性格。
唯有李遵勖微微一笑,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这位公主此举何为,反将一军倒是让叶安这小子服服帖帖。
一顿饭吃的叶安是浑浑噩噩,因为还要拜见九经先生孙奭,叶安便没有饮酒,赵清裕没有说别的事情,就是一个劲的夸赞叶安的家学,顺便还把李端懿这货拜托给了他。
若非李端懿和李遵勖有着一样的国字脸,叶安真的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他们两夫妇亲生的。
把李端懿一顿打击,那叫一个惨,想想也是,与官家伴读你能有多聪明?便是晏殊当年伴读官家,也是被夸赞老成持重,完全没有了神童的聪慧
李遵勖亲自把叶安送到了门口,一路上交代了很多,看着他迈步出了大门站在门口等他,叶安便知道人家已经打算与自己进行利益捆绑了。
能让主人家送到门口的一般都是极为亲近的挚交好友,这就是在告诉别人,他李遵勖与叶安往来密切,深交莫逆。
这样的态度让叶安都觉得送人家一成干股有些太少了,但想想日后自己买卖的规模,叶安便很快释然。
牛车已经被仆从给牵到了门口,老牛的嘴里一块豆饼嚼的香甜,叶安觉得自己和这老牛也差不多
向李遵勖叉手一礼便跳上了牛车沿着高头街一路上南去了。
李遵勖的所作所为完全有迹可循,十万贯他李家拿得出来,实乃一石三鸟之计,既能让自己承李家的情,又能博得一个好名声,最重要的是这十万贯不是不能收回来的!
这么做等于是拿出了钱帮助叶安解决了资金问题,还能名利双收谁要是在叶安面前说李遵勖是个简单的外戚,是个莽夫,叶安一定一脚把他踹的远远的!
从他做的事就能看出这个驸马都尉不简单,不光文武双全,还有着相当了得的经济头脑,上来就要和自己三七分账的他能是一个莽夫?
粗中有细的人,莽夫的外表往往使用来骗人的,甚至叶安相信他在小校场上耍大枪也是刻意为之,为的就是试探自己的身手。
能把自己击飞还没有多少伤,这种对力道的把握就不是等闲之辈,他完全能在交手之初便把自己击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