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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夏竦叶安的感情很是复杂,明知他将来会变成一代权相,但还是忍不住被他个人能力所折服,就算是论阴谋诡计,人家也是出类拔萃的。
论胆量他甚至在范仲淹之上,论手段他可与吕夷简、王曾等人相提并论,若论人品他可与王钦若比肩,这样的人将来一定搅动起朝堂风云。
当初叶安就警告过夏竦慢慢来,不要急着扩大吸储量,更不要在东京城之外的地方开设分号,但现在四京之地都有国昌钱庄了,并且夏竦还打着左藏库的招牌疯狂吸储,利用其中的时间周期放贷收利。
虽然放出的不是高利贷,但放贷数量可不小,如此一来能用的准备金已经降低了很多,一旦遇到挤兑非常危险,更要命的是存钱的百姓没有存折,只有交子,那东西就相当于纸币,而不是存款证明,一旦丢失或是被伪造,后果不堪设想。
叶安早就提醒过夏竦必须增加密码制度,但他认为普及性太差,许多百姓大字不识一个,想要让他们记住那么繁琐的密码不利于推广。
夏竦当然是想做好左藏库使的,如此才能得到刘娥的赏识,通过这些年的努力,刘娥已经逐渐把他看作是天家最得力的“理财能手”,一旦三司有所空缺,夏竦便能平步青云。
范雍老了,以夏竦的资历完全能等得起计相之位,那可是三司使,国朝的相公之一。
从他的目标叶安就能看出他是要往宰相之位上去的人,所以现在的他不计一切后果的做好刘娥的差事,即便是以后“暴雷”了,那时的他早已离开了左藏库使的位置,与他无关!
叶安有些失望,现在的夏竦已经展现出了权利的,而他自己却毫无察觉,叶安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把他举荐给刘娥,本以为是物尽其用,谁想到根本就没有改变夏竦而是让他更快的被权利所迷惑。
看来这世上真的存在“定律”这个说法,无论自己如何去改变或影响一个人,最终他都会走向原有的道路。
此时穿行在宫墙之下的叶安心中不禁开始嘀咕,自己的到来真的对大宋有所了吗?
当初提醒过老道寇准会客死他乡,结果却没有丝毫改变,也提醒过王钦若他命不久矣,而王钦若自己就知道他快死了,至于曹利用……当初提醒过他小心罗崇勋以及杨怀敏这两个内侍,但结果呢?
既然强行改变人没有效果,那对大宋的改革是否有意义?
但随着步伐的稳健,叶安在宫中穿行的这段时间却逐渐的重拾自信,或许没有改变,或许没有意义,但自己来大宋的意义是什么?
改变大宋无论有没有意义都是自己的人生目标,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去做,去尝试,这才是自己的意义和价值所在,反正又回不去了。
或许当初是来享受这里的生活的,但人必须要有一个目标啊!
与其去在乎自己做的事有没有意义,不如脚踏实地的做事,至少那些受惠与自己的人生活正在便好,比如普惠商号的伙计掌柜,普惠庄以及远在阳城县叶家庄中的庄户们!
这些人虽是平民百姓,但却因自己得以改变,他们的改变便是叶安所在乎的。
何况自己带来了土豆和地瓜,大宋以及后世王朝的百姓都因自己发生了改变,土豆和地瓜虽然不是华夏的传统食物,但总比榆树叶,树皮,观音土要好的太多太多。
那种饥饿的感觉如同梦魇一般折磨着华夏百姓数千年的时间,熟悉历史的叶安逐渐认清事实,自己做出的改变并非没有意义!
身在垂拱殿的后殿之中,叶安规规矩矩的站着,即便对面的陈琳不断的咳嗽,叶安也是权当没瞧见,眼观鼻鼻观心如同老僧入定。
谷<spa>这老家伙很是不对劲,原本的他效忠于刘娥,效忠刘娥便是效忠赵宋天家,这一点他拎得清,但自从范仲淹与叶安上谏刘娥之后,这货便总是想着如何鼓动叶安上谏,以期赵祯早日亲政。
这种小心思如何能瞒得过叶安?无论是他还是蓝继宗都十分期待赵祯真正的亲政。
“叶侯今日辞拜圣人官家,不知何时才能返京嘞!”
陈琳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让原本入定的叶安一个哆嗦,非是被他吓到,而是这阉货口中说出的话满是幽怨之词。
“大官如此不舍长生吗?若是让圣人听见,怕是觉得叶安在宫中亦有同伙嘞!”
“嘿嘿,叶侯向来“光明磊落”,绝不搞鬼蜮伎俩,这点圣人还是知晓的!”陈琳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讽刺之意。
叶安无奈的耸了耸肩“你们皇城司连王家的事都知晓的一清二楚,何必这般阴阳怪气的说话?”
见叶安点破,陈琳并未尴尬,反而是面露正色道“你不该去王曾家中,即将离京赴任边州的云中郡侯,不来宫中拜会,如何敢先一步去往相公家中?单这一点便能落人口实,以有人进你的谗言了……”
叶安无声的笑了笑“既然陈大官都知晓这是谗言,圣人又如何能不知?小人便是这般喜欢落井下石,叶安去往王相公家中乃因公事而去!”
“先公后私,这么说来你来本宫这里便是私事了?”
不知何时刘娥已站在连通前后殿的閤门之前,满脸戏虐之意的看向叶安道。
“圣人明鉴,长生在宫中一直被圣人当作子侄辈看待的,又得官家恩典甚多,早已把圣人当作长辈来看待,此番辞拜也并未曾入正殿,便是因这层情义嘞!”
话虽说的滴水不漏,但依旧让刘娥感到一丝安慰,在许多事情上她对叶安以及秦慕慕的信任确实如同自家晚辈一般。
“就知晓你会说这般的好话,抹蜜似得嘴也别用在本宫这里,还是留着同党项人讲道理去吧!”
刘娥缓缓在殿中坐下,瞧着边上的陈琳微微皱眉,随即挥手道“陈大官便下去吧!长生在这里本宫也难得松弛些,自家姨侄说说话,需不得你这般防备。”
陈琳微微一抖,缓缓叉手退去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他知道自己对叶安的试探已经让这位母仪天下的太后不满了。
见刘娥把陈琳打发了,叶安便知晓接下来的话事关机要,否则也不会连赵祯都不在场。
谁知刘娥冲着殿中的白玉金丝屏风道“官家出来吧!哪有君不见臣的道理?便是万般舍不得,也该知晓叶侯是为国建功去的,此乃帝王的用人之道。”
赵祯红着脸出来,只不过看向叶安的眼神满是不舍,两人之间虽是君臣,但也是亦师亦友的关系,眼下叶安远走西北,整个朝堂上追不舍叶安的人便是赵祯这位少年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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