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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清河营

  是啊,家是好,可是家呢?

  林海不给大家思考的时间,继续大声道:“我们都是清河县人,这没错吧。那么做弟弟的问一下各位兄长,清河县在哪?”

  “清河县,原本在常山以南,邺城以北,我们世代居于斯,长于斯。那里有大哥的铁匠铺,有十九哥的挑子,有四十二哥的寡妇,有三十三哥家的布庄子。有句话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好不容易帝国不打仗了,大家多多少少拿到了一点点抚恤,弟句实在话,弟我自己也不想离开清河县。”

  到这里,林海明显能够感觉到大家的情绪在不断的跌落,但是还不够,林海知道,要想破而后立,有些伤疤他一定得揭开。

  “可是现在,清河县没了。大哥,你是和义父第一批赶回去增援的,你当时你看到了什么。”

  其实当时的场景过很多很多次了,每一次发起决死冲锋之前,老校尉都会带着敢死队员们一起回忆一下当时的场景,就算不是第一批回去增援的人都已经耳熟能详。但是还是要,有些东西,不是你知道了就能够随便被提起的。

  汪良抬头,林海能清晰的看到他血红的双眼:“他们就是畜牲啊!我们打仗,实话,都不是什么好人,杀红眼了什么都能干得出来。可清河县,清河县的驻军都被抽出来了啊。陈朝人一来,县令就在县衙里上吊了,还留下命令让开门投降。就这样,一箭都没放,城门就开了。按我们以前的做法,这样的城池,搜刮府库补充军资就行了,就算是刚刚从战线上下来,劫掠一番就是了。这些事我们都懂,打仗输了,怨不得人。”

  “但是他们,他们那群畜牲。”汪良突然间嚎啕大哭,一边哭喊一边,

  “他们来之前,县令就担心各乡自行抵抗,但是县城几乎没有驻军,会激怒了他们,变把各村各乡的人都迁到城里来躲避,结果这倒好,这帮牲口,表面上是纳降,却又担心乡亲们反抗,用绳子把乡亲们捆起来穿成一串,排成长队,出城甄别。”

  汪良用尽全力的大喊:“就这样把人赶到运河里去了啊。前面的人淹死了,后面的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在往前走,就这样直愣愣的往前走,等到发现的时候都晚了啊。还有城门口,我们走过去的时候踩着地软软的,觉得可能是陷阱,就挖开来看,里面全都是孩子,都是孩子啊,最的刚出生几,都是给活埋的。”

  汪良泣不成声,带着整个队伍开始哭泣。林海见汪良没法继续了,双手在背后捏紧了拳头,却不管眼泪如何的从脸上落下,也不擦拭,就接着:“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义父得到消息,这帮畜牲退走了去了高唐城,所以我们绝大部分的兄弟们都死在了强攻高唐的路上。可我们清河兵少,帝国也派不出援兵,义父还有几百个哥哥们,都死在了高唐城下,连尸首都没有收回来。”

  “林子,你,我们是不是要在这里休养生息一段时间,然后积蓄力量去高唐报仇。”

  “仇,是肯定要报的。但是不是去高唐,不然我们来西南就太远了。战后,我用清河县兵和清河遗孤的身份去兵部问过,其实在还在打仗那会儿,兵部就查过这个事情,陈朝人不是他们的人干的。后来战后两国缔结和约的时候兵部又问过一次,陈朝人甚至他们根本没派兵打过清河县。”

  “他们撒谎,敢做不敢当,这群陈狗,真不是东西。”

  “不,我觉得他们没必要撒谎。下四国打了几十年,有什么不能的,就算鳞国也不能借此继续向陈国开战,而陈国的百姓,呸,死的又不是他们,他们只会觉得是自己的兵干得好。”

  “那你,那你是怎么回事。”

  “大哥,还有当时去增援的几名兄长,你们仔细想一想,就算是对方屠城,没必要连城一起烧了吧。清河又不是什么战略要地,本来就没有攻打的必要,就算打了,也不愿意占下来,把人杀了,把东西抢了,还让我们自己的乡亲去扒了城墙,最后一把火把城都给烧了。他们到底图什么?而且你们赶到的时候,一个活人都没见到,一件对方遗落的兵器也没找到,就看见漫大火了,不觉得反常吗?”

  “林子,你最聪明,你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义父和大哥看过帘时的痕迹,进攻清河的兵至少有三千人。也就是绝不可能是盗匪一类的人。这下也就四个国家能拿出来三千正规军,所以凶手一定是这四家之一,虽然我也不知道是谁。”

  林海完,队伍里的人甚至都停止了哭泣,四个国家,难道自己的凉国也是嫌疑人之一?难不成真的是凉军的一部劫掠屠杀了自家的城池?可为什么呢?

  看出来了大家的疑惑,林海肯定道:“对,凉国也算是有嫌疑,最多是嫌疑最,可以放在最后罢了。我们要追查这个事情,肯定一点嫌疑都不能放过。”

  “我们是一定要报仇的!”林海斩钉截铁的喊道。

  “对,我们一定要报仇,林子你我们该怎么做吧。”

  听见大家异口同声的道,林海话锋一转:“但是我们现在没法报仇。就我们这点人,没人没权,甚至都不知道该找谁报仇。对方当时驻军在高唐,我们都不知道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那群畜牲也该早就跑了。我们总不能潜伏进高唐见人就杀吧,这样报不了仇的。”

  “而且,”林海继续道,“不少兄长受了很重的伤,也确实没办法再上阵了。就我们这点人,就算知道了对方是谁怕是也打不过,白白去送死。”

  “原本,我是打算和大家一起去重建清河县的。现在情况各位兄长也知道了,世上再无清河县。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帝国就不愿意重建清河,但是我也明白,作为清河县人,我们需要一个清河县,我们九十九个兄弟,再加上义父,再加上历年来战死的兄长,再加上在县城里枉死的上万乡亲们,需要一个清河县。”

  “可是帝国就是不愿重建,我们去户部门口闹过了,除了一顿棍子什么也没得到。”

  “清河县是我们的,不是帝国的。帝国只想要个县城,叫什么他们不关心。可我们只想要清河县,要一个我们认可的清河县,要一个有清河县饶清河县。”

  “是的。”缓过劲个来的汪良和陆友赶紧帮腔,“连清河县人都没有县城,他们叫什么名字我们也不关心。”

  “对!”林海赶紧给他俩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所以,我们要自己重建清河县!既然家没了,我们就再建一个。有了家,我们就能安心养伤,生聚,查清真相,就算我们上不得阵了,我们还能有儿子,儿子还能有儿子,到时候重建清河营,把那群畜牲斩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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