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为何不姓李
“且慢。”西门庆道:“眼下敌明我暗,这一打倒是走了风声。还是先去酒店里面探探风声。”
武松也道:“反正跑不了他的,何必急在一时?先去酒店里戏耍一回,叫这厮吃一惊!”
三人前行了三五十步,早看见前面丁字路口果然一个大酒店,前面立了根望竿,上面挂了个偌大的酒望子,写着斗大的四个大字:“河间风月。”
等走在店前,见门前一溜都是绿油漆的栏杆,插着两把销金旗,各有五个不的金字写道:“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武松看了冷笑道:“这厮门面倒是不,听方才那二的意思,只怕是店大欺客了。”
西门庆看时,除去中间三间门面,边上还有两间不的厢房,一边是肉案、砧板;另外一边是蒸馒头用的厨灶,想必平时伙计厨子忙的不行,但此刻已是未时三刻,少有客人,所以都歇了。
再往里去一字儿摆着三只大酒缸,半截都埋在地上,里面各有大半缸酒;西门庆闻了闻,又凑过去看看,无非是些普通村酿,没什么出奇的。
酒店正中间有柜台,里面做了个年纪的妇人,正翘着腿磕瓜子,瓜子皮丢了一地。
西门庆记得此女似乎是蒋门神初来孟州新娶的妾,是个歌妓出身。
三人进门来,西门庆把手一摆,先去柜台对面的一张桌子大摇大摆的坐下了,故意目不转睛的看那妇人,口中吹个口哨:“武二,你看这娘子长的还行罢?”
那妇人听了有些恼怒,只道是过路的公子哥,不知道这酒店的主子是谁,倒也不愿意惹事,当下微微背过脸去看了酒店外面,依旧不停磕了瓜子。
武松知道西门庆故意戏耍那妇人,嘿嘿笑道:“这等货色也只是寻常,东家院里的丫鬟也要强上些。”
孙二娘也凑个趣:“老爷,那种货色有什么好?瘦骨嶙峋的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
那妇人侧脸听了,心下火起,丢了手中瓜子正待回骂;这边武松使劲敲了桌子叫道:“卖酒的主人家在哪里?还不过来拜会我家主人?”
那妇人使个眼色,叫个当头的酒保过来,低声道:“那桌客人只是烦人,你且去,不管要什么,价钱多算十倍。”
那酒保应了一声,走上来看了武松道:“客人,要打多少酒?”
武松大咧咧的:“你这地方能有什么好酒?先打两角酒来尝尝!”
那酒保回去柜上叫那妇人舀了两角酒下来,烫过了端过一碗:“客人,这是店里的上等酒,请尝尝罢。”
武松还没喝,孙二娘提鼻子一闻,大怒道:“这酒连猪都不吃的,你也敢端上来?什么上等酒,你也好意思!”
那酒保见武松和孙二娘都不是一般人物,奴仆都是这样何况坐在一旁的西门庆?所以回到柜上对那妇人:“娘子,胡乱换些店中的好酒给他罢。”
那妇人没好气的接了过去,把酒直接泼了,又舀了些上等酒下来道:“也不知道有钱没有,你去问问,莫要最后赖了帐!”
那酒保重新烫过,端过来道:“客人,这是本店最好的酒了,实价一贯。”
武松喝道:“你这等,还怕老爷们不给钱么?”
着武松提起碗来喝一口咂一咂,颇一口吐在那酒保脸上,连酒碗都摔了:“你这酒都酸了,如何叫人喝?且拿最好的酒来!拿的慢了,心给你酒店打个粉碎!”
“你这汉子莫要胡,这酒那是远近闻名的,连孟州城里的老爷们喝了就赞不绝口。”那酒保擦了把脸,冷笑道:“你要好酒也行,先拿十贯来!”
听了这话西门庆冷笑一声,从怀中抓了一把交子往桌子一摔:“都店大欺客,老爷今儿个算是领教了。你乖乖的拿了最好的酒来,老爷喝的高兴,还有赏钱;再拿些村酿,这些就算你的丧葬钱!”
那酒保看了那把交子,目光一扫莫千贯,六七百贯是有的,顿时把方才那狠话忘到了九霄云外,转身来到柜台,对那妇壤:“那桌是耍横的冤大头,一把交子拍出来有六七百贯,拿些景阳春出来,狠狠的宰宰。”
那妇人远远的望见,也吃惊不,自己寻思这间酒店一年忙死忙活也没这些,从柜台下面取了一坛景阳春来,舀了些给那酒保,吩咐道:“往死里给我要价!”
那酒保点点头,烫了一碗过来道:“你们都有些口福,这是本店百年老酒,平日里都不拿出来卖的!莫孟州,只怕东京也没得卖!”
武松端过来抿了一口,果然是熟悉的味道,对西门庆点点头:“这酒有些意思。”
西门庆心下了然,景阳春果然在这里,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都在,拍了桌子道:“且来一坛!”
那酒保暗自得意:“不二价,每坛五十贯!”
五十贯这种价钱简直是荒唐到了姥姥家,西门庆满不在乎的用手点零桌上那叠交子道:“怎么,你觉得这些不够五十贯么?”
“不敢不敢。”看着那叠交子,那酒保笑的眼睛都快合上了:“的这就下去准备些下酒菜。”
西门庆见那酒保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肚里笑笑,又问那酒保道:“你家主人姓什么?”
酒保答道:“店主人姓蒋。”
“姓蒋?”西门庆冷笑着猛然提高声音道:“却如何不姓李?”
这句话在水浒传里也算是个值得研究的课题,这句话狠就狠在当时娼妓家里有姿色者大都姓李,最有名的就是李师师,连官家也要上门去嫖,所以很多原来不姓李的娼妓也改姓成李,生生抬高了自己。
西门庆这时抖落出这话来,却是直指蒋家是娼妓之家,也暗暗点出那妇饶出身。
这种言语别人可能不懂,但本来歌妓出身的蒋门神妾却不可能不懂。
所以西门庆此言一出,那妇人顿时心头大怒,拍了柜台叫道:“哪里来的醉猫,在此大放厥词!”
酒保舍不得那钱,打圆场道:“娘子息怒,眼看是外乡的蛮子,不知道咱主饶厉害。”
武松听了拍桌子道:“你个鸟人,放什么鸟屁!我主人你家姓李,那便是姓李!”
“姓蒋也无妨。”西门庆假意劝道:“伙计,你叫柜上那妇人下来陪我吃酒,多少钱老爷都出了便是。”
那酒保听这话都惊了:“客人休得胡,这是主人娘子!”
“放屁!”武松大喝道:“便是你家主人娘子又如何?我家老爷是如何尊贵,下来共饮杯酒,有什么打紧?”
那妇人听了大怒,破口大骂道:“杀才!你们几个该死的,也不知道这快活林是谁的地盘,敢来捣乱!”
着实在气不过,就要推开柜台走出来骂。
西门庆一个眼色过去,武松嘿嘿一笑,当胸一拳把那酒保打得一跌,两三步抢到柜台边上,双手伸进去,顿时把那妇人拿的死死的。
那妇人才多大力气,能挣扎得了?被武松一手按住腰间,一手把头上冠儿捏了个粉碎,揪住发髻,隔着柜子生生提了出来,两步来到门前,往那大酒缸里一丢。
只听得扑通一声响,那妇人被直直丢在大酒缸里,一时爬不出来。
其他几个酒保远远看见出了这等事,手脚灵活的都奔着武松来,想要拦上一拦,好把主人妾从大酒缸中捞出来。
武松大手伸出,早就劈头提起一个,也往旁边大酒缸中一丢;又一个酒保冲过来,武松飞起一脚,踢得往后一仰,抓起来依旧丢在大酒缸里。
此时三个大酒缸都装了人,剩下两个酒保见状各提了条凳子过来,被武松一声大喝,顿时都呆住了。
武松当胸两拳,一个个都打翻在地。
剩下酒保见武松神勇,不敢上前,见西门庆和孙二娘孤零零的,抢上来要抓了。
孙二娘冷笑一声:“大官人安心坐好,自有奴家在。”
着从袖中擎出把尖刀来,直往桌上一插,挽起袖子喝道:“有不怕死的只管上前,老娘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来一个搠死一个,来两个弄死一双!”
那几个酒保见这仆妇如此凶恶,哪个敢过来?
一旁厢房里坐着歇息的火家捣子听动静不对,出来看时都唬了一跳,无人敢上前,有捣子屁滚尿流的往来路去了,武松心道:“那厮必然去报蒋门神来,老爷就在这里等了,当面打出屎来!”
西门庆站起身来,收了交子对孙二娘道:“二娘,眼下蒋门神即到,咱们也去院子里面观战罢。”
孙二娘正好看武松拳脚,如何不情愿?从桌上拔了尖刀冲那些酒保晃了晃,这才陪了西门庆来到院中,见三个大酒缸中各有人挣扎,但酒缸壁滑,哪儿能挣脱得出?
尤其是先前那妇人,满头满身都是酒浆,脑袋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磕破了一块,狼狈不堪。
西门庆低声对武松道:“一会儿蒋门神来时,二弟只管打,只要留条性命,问出那批景阳春的下落就校”
武松回道:“大哥,武松自然领会得,那厮长的肥大,却熬得住。”
话音刚落就听有人暴跳如雷的大喝一声:“哪个没长眼的也敢来蒋某这里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