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感受到长孙皇后掌心传来的温度，心里五味杂陈。
他缓缓起身，躬身道：
“臣明白陛下的苦心，与皇后娘娘的善意。”
秦明语气显得格外诚恳。
“这事确实是微臣思虑不周，未能及时禀报，是臣之过错。”
长孙皇后低头看了一眼被秦明弹开的手掌，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而一旁的李世民则是松了口气。
[嗯，不错，算你小子识相，还知道给朕台阶下。]
心里这么想着，李世民轻咳了一声，苦口婆心地说道：
“身为臣子，行事当以国家为重，今后若再有此等关乎民生大计之事，必先与朕商议，不得擅自决断。”
秦明点了点头。
“陛下教诲，臣谨记于心。日后凡涉国计民生，臣必事先请示，不敢擅专。”
秦明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说得轻巧，真按你说的做，我府上还有何秘密可言？]
长孙皇后见气氛稍有缓和，微笑道：
“陛下，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且贤侄本意良善，不如就此揭过，共谋大事，早日将羊毛裙织造出来，惠及万民。”
李世民捋了捋短须，附和道：
“言之有理，此事既关乎民生，朕自当全力支持。不过，关于与蛮夷交易之事，还需详加规划，确保万无一失。贤侄有何具体想法？”
此乃秦明精心筹谋之局。
故而，当听到李世民的问题后，秦明心中一凛，脸上也露出了郑重之色。
“臣计划先以兰州为中心，在方圆千里内的边镇设立集市，与吐蕃、突厥、吐谷浑等邻近部族建立贸易联系，以大唐的丝绸、茶叶、瓷器、粟米等物品为主营，交换蛮夷手里的马匹、羊毛、药材等物。”
李世民听到这里，眉头紧皱，他抬手打断了秦明。
“你先等等，你要卖粮食给蛮夷？朕没有听错吧？”
秦明微微挑眉，疑惑道：
“这有什么问题吗？”
李世民嗤笑一声，斜了秦明一眼。
“有问题吗？问题可大了。”
李世民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粮食乃国之根本，贸然售予外族，岂不是资敌？一旦他们囤积居奇，或是转而支持其他敌对势力，对我大唐岂非大患？”
秦明不慌不忙，胸有成竹地解释道：
“陛下所虑极是，然微臣此举，实则有长远之图。今我大唐国力日盛，农耕技术亦领先周边诸国，粮食年年丰盈，边镇之地，更有余粮。”
“若能以此换取急需之物，如战马、羊毛等，实为互惠互利之举。”
“况且，臣行此行边贸之事，获利只是表象，最根本的目的是为同化这些蛮夷，将他们的人口、土地真正地纳入我大唐版图。”
李世民听到这里，整个人都愣住了。
“停，你先等会儿，朕都被你说糊涂了。”
“兰州方圆千里，要么是我大唐的领土，要么是我大唐的藩邦，何来真正纳入一说？”
秦明沉吟片刻，拱手道：
“臣斗胆，敢问陛下。四周蛮夷是真心归顺我大唐，心向大唐吗？”
“寻常时候，他们与西域人、大食人介绍时，是以突厥人、回纥人自居，还是以唐人自居？”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听到这些话后，纷纷皱眉沉思，一言不发。
大殿内，秦明铿锵有力的声音，仍在继续。
“如今我大唐国力日渐强盛，兵多将广，威加海内，让四夷宾服。”
“他们更是为陛下上尊号，名为天可汗。”
李世民的嘴角刚刚露出一丝笑意，却听秦明话锋一转，朗声道：
“但是陛下，您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一天大唐突遭变故，这四周的蛮夷，是会忠于大唐呢？还是会像吐谷浑和党项那样，想要入侵中原，来分一杯羹呢？”
李世民愣了一下，随即一张脸顿时拉了下来。
吐谷浑和党项的反叛，可以说是李世民自白马之盟后，受到的最大耻辱。
时至今日，哪怕前方传来的奏报上说，党项已经被剿灭，吐谷浑不日也将灭国，李世民仍旧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犹记得当初在太极殿之上，魏征扬着一张死人脸，阴阳怪气地说：
“陛下曾言：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
“臣魏征敢问陛下，这就是您想要的结果吗？”
此刻，秦明旧事重提，李世民如同被人啪啪打脸一样。
[这小子也是为了朕的江山考虑，朕乃一国之君，堂堂天可汗，未来注定成为千古一帝的圣主明君，朕不跟他一个小辈置气。]
[朕一点都不生气。]
这样想着，李世民抬手便给了秦明一个大逼斗。
“竖子敢尔！”
“居然非议大唐国运，反了你了，朕今天非揍你一顿不可。”
言语间，李世民红着眼睛，撸起袖子就要揍秦明。
长孙皇后回过神来，一个箭步冲到李世民跟前，拉住他的胳膊，叹道：
“二郎，贤侄只是做个假设而已，你又何必动怒呢？”
李世民刚要说话，却见刚才还站得笔直的秦明，一屁股坐到了软凳上，自顾自地揉起了脑袋。
“竖子，谁让你坐下的？”
秦明转动了一下屁股，再次背对李世民。他耷拉着脑袋，哀叹道：
“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陛下，臣蔑视君王，其罪当诛，您杀我吧。”
李世民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他指着秦明的背影，呵斥道：
“你个小王...”
长孙皇后连忙扯住李世民的袖子，皱眉道：
“陛下，这里是皇宫，不是秦家庄，君臣奏对，怎可儿戏。”
李世民闻言微微一愣。
[对啊！朕今天是怎么了？为何脾气如此暴躁？]
长孙皇后轻叹一声，压低声音道：
“妾身先过去安抚两句。”
“二郎，此事确实是你不对，要不你还是跟这孩子认个错吧？”
李世民闻言嘴角抽了抽。
[他是朕的女婿，朕是在打他吗？明明是在亲近他好吧？要朕跟他道歉？]
[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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