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指鼠为鸭
“暖之后,多在渭河中习练水性。”
“你娘那里,我会去告知一声,免得让她担忧。”
“今日雏鹰初展翅,他日翱翔振九霄。”
陈庆着勉励的话,把韩信送到了门口。
“叔叔,信明白。”
“必不辜负您的嘱停”
韩信郑重地点点头,才转身离去。
这种重大的事情,他要先和家里人一声,让母亲提早做好心理准备。
“咳。”
王芷茵轻咳一声,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出来。
“嗯?”
“你不是去召集游侠儿了吗?”
陈庆纳闷地问。
“刚下过雨,道路泥泞。我新换的鹿皮靴,不想打湿了,打发下人去的。”
王芷茵脸色不快,开口问道:“你把韩信打发去海外干什么?”
“关你何事?”
陈庆蹙起眉头:“他是良材璞玉,稍加打磨,即可大放光芒。我留他在身边,反而是害了他。”
王芷茵脱口而出:“你该不会是看上韩信的寡母了吧?”
“韩信一走,家中连个顶事的人都没有,岂不是任你为所欲为?”
陈庆大怒:“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为夫在你眼中就是这样人吗?”
“你不是吗?”
“陈庆你要不要去咸阳城里打听打听自己的名声?”
“连你在路上摔一跤,都有人在你跌跤处插香供奉,称其为‘护国神坑’。”
“只怕韩信回来,到时候一大家子熙熙攘攘迎上前来。”
“大大的围着他喊哥哥……”
王芷茵到一半,陈庆已经冲了上来。
她下意识撒腿就跑,嘴里还喊着:“等我去告诉诗曼姐姐,今晚有你好瞧!”
陈庆脱下鞋履,追出十几米才悻悻地作罢。
“这婆娘不打不行了。”
“别人喊哥哥,我让你喊爸爸!”
他骂骂咧咧地把鞋子穿上。
想起嬴诗曼又哭又闹,王芷茵在旁边煽风点火的场景,陈庆顿时头大。
“来人,备车。”
鹿仙翁禀报过,瓷器的烧制进展神速。
不如趁机去瞧一眼,顺便避避风头。
――
色渐暗。
一辆马车摇摇晃晃,沿着泥泞的路面艰难前校
前方已经隐约可见冶铁高炉巍峨的身影,炽热的铁水在炉里翻腾不休,映照出的红光如同灯塔一般醒目。
机械轰鸣的声音在寂静的旷野中远远地传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臭鸡蛋味道。
陈庆失神地打量了许久。
这里是公元前两百多年的大秦!
始皇帝倾尽内库,任其发挥,短短时间内已经初见成效。
“家主,咱们去哪里?”
车夫回过头来,憨厚如老农的面孔显得格外让人放心。
“去烧窑炉。”
“老鹿也不知道在不在。”
“算了,不必通传了,逛一圈我就回去。”
陈庆心不在焉地道。
马车绕了个大弯,避过坑坑洼洼的积水,用了一刻钟才抵达目的地。
工坊里人影稀疏,吃饭的草棚里却人声鼎罚
陈庆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径直往烧制陶瓷的窑炉行去。
没走出多远,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草棚里实在太过嘈杂了些。
吃个饭用得着像打仗一样吗?
不对,是真的快打起来了!
陈庆听到嘶喊叫骂声,立刻加快了脚步。
周围的士兵发现苗头不对,也纷纷朝这边涌来。
“别打了!”
“都停手。”
“打死他,狗娘养的贪墨咱们的口粮!”
“老子今日与你誓不甘休!”
草棚之内乱糟糟的,一大群人围聚成圈。
有人在劝架,有人在扯着嗓子叫骂。
砰!
突然一支弩箭激射而出,从众人头顶飞过,劲力十足地插在顶棚的支柱上。
箭尾的羽翼震颤不休,发出轻微的震响。
甲胄森严的士兵从外围压了上来,纷纷抽出刀剑,举起了弓弩。
草棚内瞬间安静下来。
闹事的匠工齐齐挪动步伐,向后退去。
“吵什么?”
“要作乱吗?”
一名什长威严地怒喝道:“谁再敢动一下,把他吃饭的脑袋砍下来!”
“军爷,您可算是来了。”
饭堂的管事低头哈腰地跑着上前,“您再不来,这帮泥腿子要造反啦!”
“出什么事了?”
什长四下扫视了一圈,匠工们怯懦地垂下目光,不敢与之对视。
“的好心好意,做了两个荤菜。”
“这帮泥腿子非得我中饱私囊,克扣了他们的伙食。”
管事苦着脸喊冤。
“什么叫你好心好意?”
“分明是内务府定下的规矩,不得苛待匠人。”
“我们本该每都能见荤。”
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管事脸色微变,给什长打了个眼色。
“刚才是谁的?”
“站出来给我瞧瞧!”
什长提着锋利的腰刀往前走了两步。
匠工们顿时惊骇,慌张地缩在一起。
“就因为这点事?”
“桶里不是有肉吗?”
什长往盛饭的大桶里瞄了一眼。
里面的菜不做的多好,起码能看见零星的碎肉。
“是呀!”
“这帮泥腿子蹬鼻子上脸,还想吃山珍海味呢!”
管事阴阳怪气地讥讽道。
“大人,您仔细瞧瞧桶里的是什么肉?”
“这厮竟然拿鼠肉来凑数,哪有这般道理!”
匠工里再次有人朗声怒斥。
管事的脸色惊慌了一瞬间,随即勃然大怒。
“放你娘的狗臭屁!”
“谁的?”
“是男儿的就给我站出来!”
面对他色厉内荏的咆哮,工匠们眼中冒火,不断往中间汇聚,挡着其中一名魁梧青年,不让他出去。
“军爷,真是大的冤屈。”
“您瞧瞧,这上好的鸭肉,今日刚宰杀的,怎么成了鼠肉。”
管事在怀里掏摸了片刻,将一把铜钱掩在袖中,然后用筷子夹起了一块肉,凑到什长身旁。
他不动声色的把铜钱塞进了对方的手中,两人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
“军爷,这不是鸭脖吗?”
“老鼠怎会有这么长的脖子。”
管事一本正经地。
什长的脸颊微微抽搐。
这厮办事也太粗心大意。
你用鼠肉也就罢了,好歹清洗干净。
这一颗囫囵的鼠头都放进菜里,工匠不闹事才怪。
“嗯。”
“本官已验看完毕,却是鸭脖无疑。”
“尔等再敢无理取闹,依啸聚作乱治罪!”
什长话音未落,工匠们已经哗然。
他们虽然站得远,但眼神好的同样能看出那是一颗鼠头,怎么就成了鸭脖!
但是在刀剑出鞘的守卫面前,却无一人敢反驳,只能忍气吞声。
“是鼠头。”
就在这时候,一个意外的声音响起。
“谁?”
“妈了个巴子,你当老子找不出你来是吧?”
什长没想到居然有人敢挑衅自己的威严,凶恶地提着腰刀向匠工走去。
“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再问一百遍它也是鼠头。”
陈庆脸色阴沉,把手伸向腰后的火枪。
“在这……”
什长闻声望去,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
“上一个指鹿为马的已经被我打死了。”
“你们两个过来,我瞧瞧你们的脑壳有多硬。”
陈庆端平了火枪,勾了勾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