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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神号下锚时发出的巨大噪音,让urupu岛(以下称为“乌鲁普岛”)上的围观的阿伊努人发出了一阵阵惊呼。
等海狗带人坐着快艇冲上滩头的时候,海滩上的阿伊努人竟然被吓得一哄而散。不过马卡留斯神父和费拉蓬托夫神父两人却迎着海狗等人走了过去,同时嘴里还念叨着东正教的祈祷文。
“主啊,请赐予我力量,以忍耐今日的劳苦,以及此日所要发生的一切。阿门。欢迎你,我的哎呦!”
海狗跳下快艇后,二话不说,举起手中的钢管就冲着马卡留斯的脑袋上砸了过去。马卡留斯来不及躲闪,只好脑袋一偏,钢管随即就砸中了他的肩头。马卡留斯疼的龇牙咧嘴,捂着肩膀,惊恐的看着海狗等人。
“把这两个人捆起来!呜哩哇啦的说什么呢!”海狗一指两个沙俄神父,对着手下人说道。
费拉蓬托夫一看同伴受伤,大惊失色的用阿伊努语高声叫道“这里是女皇陛下的领土!你们这些野蛮人!”
海狗用钢管一指费拉蓬托夫,对手下吩咐道“把他们的嘴给堵上!”
一个沙川族战士从腰里掏出一块破布,居然还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一扯两半,嘿嘿笑着,朝两个神父走了过去。
“上帝啊,你们不能这样唔唔”
等马卡留斯和费拉蓬托夫被五花大绑,用一块不可名状的破布堵上嘴后,海狗恶狠狠的对二人道“这里是图卡大酋长的土地!你们这些外来的入侵者,都该死!”
过了一会,等第二批登陆的沙川族战士上岸后,海狗抬手一指不远处的教堂,七八个人手持刀枪的沙川族人就快步冲了过去。
“唔唔”两个沙俄神父看到对方冲着自己的教堂过去了,拼命的扭动身体,试图阻止;可是在几个强壮的沙川族战士看押下,一切都是徒劳。
又过了一会儿,那些冲进小教堂的沙川族战士陆续出来了。他们的手里拿着几件用黄金制作的十字架、杯子,有个家伙的怀里甚至抱着一块硕大的狗头金。
“海狗,里面东西真不少呢!”一个沙川族战士笑着说道。
“全都搬出来,放到这里。”海狗指着沙滩上的一块空地说道,他自己也快步朝着木制教堂走去。
这座小教堂面积不大,门朝西开;屋顶被做成了坡度陡峭的高尖状,顶端立着一个大十字架。海狗走进屋内,四下打量着。
这里与阿伊努人居住的风格完全不同。进门就是作为教堂主体的圣堂,整个屋子内,没有一张椅子。顺着圣堂往里走,在祭坛木制雕像的左边是一间卧室,右边则是存放物资的库房。
海狗走进那间卧室门往里看了一眼,里面有两张木床,墙上也挂着一个小型的十字架。他撇了撇嘴,又去了右边的库房。
几个沙川族战士正在从里面往外搬着东西。几袋的砂金、几十张鹿皮、堆放到屋顶的粮食、腌肉、腌鱼、几个封闭的大木桶就是全部了。
海狗走到木桶前,打开其中一个的塞子,一股浓烈的酒香就飘了出来
赵新带着人上岸时,已经是中午了。他看了那两个被绑着的神父一眼,对一个沙川族战士问道“海狗在哪?”
“在里面,进去好久了。”
“去把他叫出来,我在这里等他。”
赵新又走到堆放战利品的地方,看了看从教堂里搬出来的东西。
“呵,黄金还真不少啊!”
当马卡留斯和费拉蓬托夫看到赵新和他的手下时,很快就意识到这些人不是阿伊努人。因为赵新他们都穿着一件厚厚的深蓝色短款大衣,脑袋上戴着一顶样式奇特的厚帽子。
不过当赵新看着那堆从教堂里拿出的物资,开口说话时,马卡留斯的眼睛突然瞪的老大;因为这语言他曾经学了很久。于是他不顾肩膀的疼痛和嘴被堵着,拼了命的扭动身体,嘴里不停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赵新果然被马卡留斯的动静所吸引,皱着眉头对手下说道“把他们的嘴里的东西拿出来。”
“呸呸~~呕~~”两名神父终于从那块不知名的破布下解脱出来,浓烈的气味让他们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四十岁的马卡留斯神父吐的差不多了,这才看向赵新,用一口怪异腔调的北京话问道“阁下是清国人?”
“呀?!”赵新惊讶无比,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神父居然会说北京话。他蹲下身子,好奇的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说中国话?”
“在,在下叫马卡留斯,是正教的神父。三年前,我才从贵国的京城回国。”马卡留斯说的很慢,几年不说中国话,已经让他忘了不少词汇。
赵新越发好奇了,于是他命令手下将两人押回雷神号上看押,等自己回去后再说。
被士兵推搡的马卡留斯对赵新大呼道“阁下,你们不能对主的领地无礼!这座岛是女皇陛下的领地!”
赵新面色一变,冷声道“这里是阿伊努人的领地,而你们,只是一群侵略者。押走!”
喝的醉醺醺的海狗被两个手下扶了出来,赵新一见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命令一个沙川族战士取来一桶水,兜头就朝海狗浇了下去。
赵新也不管海狗被刺骨的冷水激的大呼小叫,对身边的胜海舟说道“把那教堂里的东西搬空,然后一把火烧了!”
胜海舟作为一个曾经的岛国武士,对西方天主教压根儿就没好感。他马上命令一个排的士兵执行赵新的命令。
人手一多,东西搬的就很快。等教堂内所有的粮食都搬完后,几个士兵将装着伏特加的木桶打破,烈性白酒流了一地,接着一根火把就扔了进去。
正要登上雷神号的两个神父看到了岛上升起的熊熊大火,那叫一个伤心啊!几年的辛苦成果瞬间化为灰烬。两人一步三回头的望着乌鲁普岛上的大火,被士兵押着走上了舷梯。可当他们站在甲板上时,嗓子里不由自主的“嗝喽”一声,被眼前的一切给吓住了。
“上帝啊!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魔鬼?”
被冰水刺激后,清醒的海狗不好意思的冲着赵新傻笑了几下。赵新道“别忘了之前怎么跟你说的,叫你的人马上开始!”
海狗看到赵新眼中的冷酷,不由打了个哆嗦。他连忙吩咐手下的沙川族战士,将岛上的阿伊努人都找出来。
赵新对胜海舟命令道“派两个排配合沙川族一起行动。记住,我们要的是黄金,尽量不要伤人!”
胜海舟敬了个礼,就带着人一起出发了。
有了沙川族这五十个人打头,乌鲁普岛上的阿伊努部族很快就派出人进行交涉。十三年前,岛上的阿伊努部族因为无法忍受沙俄探险队的压迫,愤然发起反抗。他们虽然杀死了名税吏,但接踵而至的就是沙俄派出军舰进行镇压。
木制的弓箭和长矛如何能是马刀和火枪的对手?这座岛上的阿伊努人已经被俄人杀怕了。
所以当胆战心惊的部落头领见到海狗等人时,不禁连声抱怨。说明年春年赤发夷人的大船还会南下,到时候可怎么办?!
海狗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怕什么,赤发夷人算个屁!我们明年开春也会来,一定会杀的他们片甲不留。”
部落头领一脸怀疑,指着海狗手中的铁棒问道“就凭这个?”
海狗转头对身边的胜海舟解释了一下,胜海舟听了微微一笑,对手下的一个班长吩咐了两句。
那班长敬礼后,转身对着自己的士兵命令道“全体集合。”
在上百个乌鲁普岛上阿伊努人惊讶的目光中,十个北海镇士兵迅速集合,排成整齐的一行等待命令。
那班长四处打量了一会儿,指着三十米外的一块大岩石命令道“全体举枪!”
十个士兵同时举起了手中的sks步枪,枪口朝天。
“目标,三十米外的岩石。”随着班长的命令,士兵们将枪口对准了那块石头。
“瞄准!”
“打开保险!”
“射击!”
“砰砰”的枪声如同爆豆一般响起,巨大的声音让那些阿伊努人被吓得纷纷后退。
部落头领看着远处的岩石上暴起一团烟尘和乱溅的石屑,眼中闪动着惊恐的神色。等到枪声和硝烟散去,他不顾一切的跑到了岩石那里。看到石头上的一个个的弹孔,不由惊讶万分。
这些人的火器可比赤发夷人的厉害多了!
想到这里,他又走回来对海狗问道“你们明年春天会来多少人?”
“五百人够不够?”海狗满是自信的说完,又指着海面上的雷神号说道“还有雷神。”
看着比赤发夷人的军舰还要大的雷神号,部落头领点点头。他跟俄人交往久了,懂得“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于是对海狗问道“你们要什么?”
海狗从怀里掏出一块他在教堂里缴获的黄金,对部落头领道“我们要这个,用粮食和铁器换。”
雷神号在乌鲁普岛停留了五天,最后带着一千多公斤的金矿砂和上百块的天然金块离开了。而留给岛上阿伊努人的,除了五百袋粮食,还有大量的食盐和铁锅。为了表示诚意,赵新还让胜海舟送了一些清军的制式刀枪给对方。
在这五天里,随着赵新和马卡留斯的不断交流,他也弄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沙俄神父会说中国话。
康熙七年,也就是年,从雅克萨之战得胜回朝的清朝大军中,夹杂着被俘虏以及投诚的罗刹战俘。尽管对未来的命运一无所知,但这些战俘却把东正教带到了中国。
这群战俘里,有个人被安置在了盛京,剩下的多人来到了北京。出乎战俘们的意料,他们居然受到了康熙的赦免。随着他们结婚生子,这些人中有后代的人便请求留在北京。
经康熙同意,他们被被编入镶黄旗,单独成立了一个佐领,授予四品到七品的官衔;有的还同满人结婚,繁衍后代。
(历史上,经过两百多年,他们发展为五个大家族,即罗、杜、姚、贺、何等中国姓氏,截至年时,共有户人家。)
这些沙俄战俘不但加入了八旗,原本的宗教信仰也受到了清廷的保障。他们在离开雅克萨之时,带了一些简单的教堂圣器及圣像,并且强行掳走了雅克萨城的马克西姆・列昂节夫神父。此人随身带着一幅圣尼古拉圣像以及若干本《圣经》。
为了满足沙俄战俘的宗教信仰要求,清廷将东直门内胡家圈胡同的关帝庙拨给他们,以作祈祷之用。不久之后,此庙便改建为东正教教堂,取名为“索菲亚教堂”,又称圣尼古拉堂,北京人称其为“罗刹庙”。(现俄罗斯大使馆位置。)
那位孤独的马克西姆神父在京城的生活十分艰难,当康熙征讨准噶尔时,他也和满人一样剃头留辫,随同罗刹牛录一起出征。
虽然经历了雅克萨之战,但在清俄两国在边境上的商贸和外交往来一直没有中断。孤身在北京的马克西姆神父很快受到了彼得大帝的注意。
康熙三十四年,即年,俄国东正教区都主教专门派人送给马克西姆神父一份承认北京东正教的证书,并指示他今后“不仅要为沙皇祈祷,而且也要为中国皇帝祈祷,以便在中国找到一个真正的立足点”。
又过了几年,马克西姆神父以年老体衰为由,请求清廷允许从俄国派神职人员来接替。
经康熙同意,沙俄于康熙年,即年,派出了以修道院院长伊拉里昂・列扎伊斯基为代班大司祭所组成的十人布道团来到北京,其中有三名专门来学习汉语的学生。也就是从这个时期开始,北京东正教教会临时机构成立了。
历史上,沙俄政府和东正教教会大体上每隔十年,便会派出传教士团轮换更替,每届的教士团成员有十人左右,加上随从共计两百多人。包括神职人员、学生、医生、画家、科学家、外交官。他们来华后,首先的任务是学习中国语言文字(汉、满、蒙、藏语)。
被海狗俘获的马卡留斯神父,恰恰就曾是驻扎京城的教士团成员。他在十几年前跟随教士团到了北京,又用了几年的时间学习语言文字。停留期间,他还曾进宫为乾隆讲解过西方医学。
当轮换期结束后,对北京城依依不舍的马卡留斯没有跟随使团返回莫斯科,而是去了勘察加半岛继续传教。一年前,当他听说乌鲁普岛上的神父得病死了,于是便和费拉蓬托夫一起来到了这里驻守传教,以维持沙俄对本地的统治。
赵新陆陆续续的听完马卡留斯的解释,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之前听瑟尔丹汇报过,满清以为北海镇是被沙俄占据的。那么现在眼前就有两个沙俄神父,正好可以用来迷惑清廷,不用白不用啊!
而且赵新从对话中了解到,这个马卡留斯是学过医的,而那位费拉蓬托夫居然懂得炼钢和造炮!
虽然十八世纪的西医治疗方法,除了减液放血就是灌肠导泻;未来医学中的麻醉术、消毒法、灭菌术、安全输血法都还没有发明,外科手术仍处在“以手脚快慢论英雄”的时代,但现代医学的雏形已经有了;像内科、外科、眼科、产科这些已经在欧洲大陆上出现。
把马卡留斯扔到洪涛那里学习一段时间,怎么也能成为一个帮手。就算再差,发配到刘铮那里当兽医总行吧?
至于费拉蓬托夫,打发到工坊去帮着赵亮炼钢吧。
就这样,两位沙俄神父从此便开始了一段奇异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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